沈琳玥大声嘶吼着,企图打断沈知言的话。

    沈知言却依然步步逼进:“他就连和你的孩子都不喜欢,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换句话说,他厌你,厌到就连你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叫你别说了……”

    沈琳玥赤红着一双眼睛,发疯了一般朝着沈知言扑了过来。

    她双目猩红,脖子上青筋突兀,疯魔的样子,似乎要和沈知言同归于尽。

    可是沈知言怎么会让她如愿?

    她这些年养尊处优,加上这段时间在冷宫日日以泪洗面,早就已经掏空了内里,此刻看着凶狠,却是不堪一击。

    沈知言狠狠一推,便将她推倒在地。

    沈琳玥一声惨叫,重重摔倒在地,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是泪如雨下,那头发散乱,满身狼狈的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一只落水狗。

    沈知言见状却是冷笑了一声,扶了扶鬓边的珠钗。

    那是今天早上,萧序新赏的。

    “嫡姐你急什么?我就是怕你蒙在鼓里,所以来告诉你真相罢了。”

    “你瞧,我待你多好啊!”

    两个人撕破脸皮,沈知言还能一脸平和地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你方才有句话倒是没说错。”沈知言接着道:“皇上只是把你打入冷宫,我可没那个胆子对你做什么,我今日来,是特地给你送礼来的。”

    沈知言说着话,拍了拍手,云喜便端着一个托盘从外头进来。

    “这是……”

    沈琳玥满脸犹疑地问道。

    “杏仁酪。”沈知言唇齿轻启,轻飘飘吐出了三个字。

    “这杏仁酪可是个好东西,又甜又嫩,好吃得很呢,我知道嫡姐这段时间被关在冷宫里,肯定是吃不上什么好东西的,所以特地带来给嫡姐的。

    整整二十碗,嫡姐可一定要乖乖吃完,不能浪费哦。”

    沈知言那语气像是在哄着小孩子一般,可落在沈琳玥耳中,只觉得是催命的符咒。

    “不,我不吃……”她叫嚷道。

    “不吃?”

    沈知言和善的神色瞬间一变。

    “那可由不得你!”

    说着,她便朝着云喜使了个眼色。

    云喜得了指示,上前把将沈琳玥抓住。

    沈琳玥还想挣扎,可她身娇肉贵,怎么会是一个男人的对手?

    她被反绞了双手,身子狠狠摁在地上,半分也动弹不得。

    沈知言缓缓上前,蹲下身,动作优雅地舀了一勺杏仁酪送到了她的嘴边。

    “来,张嘴。”

    “放心吧,没毒。”

    可纵然她这么说,沈琳玥哪里就肯张嘴了?

    沈知言岂能惯着她?

    勺子用力撬开她的唇齿,将杏仁酪灌了进去。

    那勺子抵在喉头之间,沈琳玥难受至极,偏生吐也吐不出来,被强迫着咽了下去。

    就这样,被灌了整整二十碗……

    当云喜松开沈琳玥的那一霎那,她像是条件发射一般,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

    沈知言站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的沈琳玥,冷笑了一声,带着云喜离开了。

    她知道,曾经高傲的沈琳玥再也回不来了……

    她亲手将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击了个粉碎,这远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

    “阿姐,你看见了吗?”

    沈知言仰头望着天空,看着那很沉沉的天际,忽觉眼底下一片冰凉。

    是雨水吧……

    “阿言替你报仇了……”沈知言喃喃。

    “阿姐,阿言没有苟且偷生,自你走后,阿言一刻都没有忘记仇恨,你在天上看着阿言一个个手刃仇人,你一定也会为我高兴吧?

    阿姐,你在看着吧……”

    沈知言在雨中站了一会儿,等到心情稍微好些了才离开。

    她却没看见,有一人正站在冷宫外,将这一幕尽数看了去。

    吕公公回了紫宸殿,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萧序。

    “你说,姝贵人是哭着离开冷宫的?”萧序问。

    “是,姝贵人虽然极力掩饰,她的眼睛红红的,而且眼底下还有泪痕,虽然天黑,但是那冷宫下刚好两盏灯,奴才透着灯光都看得真真的。”

    “哭了……”

    萧序皱了皱眉,思索着。

    其实他答应沈知言去冷宫,还有一个原因,她希望沈知言能做点什么。

    毕竟沈琳玥是沈家嫡女,她此刻在冷宫关着,或许沈家会有所动作呢?

    动沈家之心他不是从今日才有的,但是沈家的根基实在太庞大了,只能慢慢收集证据,再待有朝一日,连根拔起。

    可是眼线在冷宫外头等了许久,只知道里头关着门像是在说着什么,其他的,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许久之后,便是沈知言哭着从里头出来了。

    哭着出来的……

    她在哭什么?

    萧序想了许久,摆了摆手,冲吕公公道。

    “摆驾,言月阁。”

    “是。”

    **

    言月阁离冷宫较远,加上沈知言步行,比不上萧序的轿子快,所以待沈知言回到言月阁时,竟是正好撞上了萧序的仪仗。

    沈知言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口遇到萧序,登时一怔。

    “皇上,您怎会……”

    “刚好路过。”

    萧序没等沈知言问完,冷冷答了四个字。

    路过?

    可是言月阁如此偏远,萧序要去哪里才能路过?

    “怎么?姝贵人就打算一直陪朕在这儿站着?”

    “嗯?啊?”

    萧序的一句话让沈知言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将萧序迎了进去。

    这还是萧序头一次到言月阁,地方不算太大,但是收拾得很有意趣,通过沈知言两个月的侍弄,院子里开了很多花,一个扎了花蔓的秋千掩映在重重花影中间。

    一进屋,便看见一个焦尾琴摆在正中,窗下,两个珐琅花瓶中插着的是沈知言自己种的合欢花,她似乎对插花一道颇有研究,花枝高低有致,格外好看。

    绕过屏风,一只狻猊兽正趴在那里吐露着缭缭香烟,那熏香和沈知言身上的味道相似,极淡,却极好闻。

    后宫嫔妃喜香的不在少数,但是萧序很少闻到这样好闻的。

    再往里头走,便是沈知言的内室了。

    沈知言待萧序坐下,乖乖巧巧奉上一杯茶。

    “陛下,是清明的雨水泡的最嫩的竹尖,不是什么好茶,不知您能不能喝习惯。”

    的确不是什么好茶……

    萧序浅尝了一口,却又觉得几分清新。

    他喝完茶,才算好整以暇去看沈知言。

    沈知言就双手垂侧,温顺地侍立在他的身侧,只一双眼睛还有未褪的红色。

    “哭了?”萧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