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逐微微倾身向前,薄唇轻启:“阿词,你大约是喝多了,尽说胡话,本王凭白无故对你下药做什么?”

    苏词想说什么,却觉得头脑昏沉,似有千斤重:“就、就是你下……”

    “药”字没能说完,她便往后栽去。

    赵世逐及时出手,捞住即将倒地的苏词,意识陷入昏沉。

    躲在外面偷听的七喜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入内问道:“殿下确定要这样做吗?”

    殿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偏偏对苏词“费尽心思”,他着实想不通。

    就算苏词不想嫁殿下,殿下也没必要药晕人家吧?不得不说,殿下这个人其实是个记仇的。

    “这不过就是她要的结果,本王成全她便是!”赵世逐淡然勾唇。

    躲在寝室中偷听的苏画听到这儿心都凉了。

    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居然会对苏词下药,他这分明是报复苏词,才将苏词一军。

    此前苏词虽然只透露些许,但她也猜到苏词是想撮和她跟赵世逐,为了摘清自己,她故意装醉,想着到时东窗事发,任何人都怪不到她头上,毕竟这些事都出自苏词的手笔。

    事实证明,她还真没猜错,苏词居然真把她送到赵世逐的床上。

    虽然她不明白苏词为什么会蠢得把她送给赵世逐,但这正合她心意。似赵世逐这样的人中之龙,她只愁没机会接近。

    哪怕只是做赵世逐的妾室,那也是她的幸运。

    只可惜在节骨眼儿上,赵世逐突然醒了。准确来说,赵世逐和她一样,都在装醉。

    她只庆幸自己多长了一个心眼,赵世逐没有怀疑到她头上。

    此刻看到赵世逐竟把苏词药晕,她嫉妒的同时,却笃定赵世逐对苏词没有男女之情。

    从赵世逐看苏词的眼神就知道,赵世逐根本不喜欢苏词。

    赵世逐要娶的不过是宣平侯府。

    其实她想不明白赵世逐为什么对宣平侯府这么大的兴趣,虽然以前父亲军功赫赫,但也因为功高盖主,遭到今上的猜忌。因此父亲主动交出兵权,远离京城。

    既如此,赵世逐看中宣平侯府什么呢?

    她悄无声息躺回床上,思绪纷乱杂陈。

    明知道赵世逐药晕了苏词,可能是和苏词做一样的勾当,她却不能阻止,而且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门亲事定下。

    不多时,外面传来七喜的声音:“殿下,苏三姑娘怎么处置?”

    苏画竖起耳朵偷听,好一会儿才听赵世逐回道:“把三姑娘送出西配殿,随意安置。”

    苏画听到这里,心凉了半截。

    赵世逐不喜欢苏词是事实,对她也没有多特别,多亏得她是宣平侯府的姑娘,才时有机会见到赵世逐。

    虽然今日她未能侍寝,但只要有苏词在,她将来总有机会成为赵世逐的枕边人。

    是夜近子时,苏赋才从千户所出来。

    这时刚好有两个醉熏熏的武官与他擦肩而过,其中一个口齿不清地道:“你、你确定苏姑娘真去给端王侍疾吗?”

    “别说了,这事儿大概只是谣传……”另一个武官忙回道。

    苏赋皱紧眉头看着远去的两个武官,急忙上马,往宣平侯府疾驶而去。

    苏廉早已睡下,没想到会被长子从床上拉起。

    “有话不能明天说吗,非要这个时辰扰你爹清梦?”苏廉没好气地道。

    “方才我去了赏心院,不见阿词,听三梅说阿词去给端王侍疾了?”苏赋着急问道。

    苏廉知道这事瞒不住,便把白天发生的事跟长子说了。

    “阿词做事莽撞,竟然胆大包天给端王下药,可不就被人家抓住了把柄。无奈之下,为父也只能让他带走了阿词!”

    “你还是不是阿词的爹?女儿家的清誉有多重要?你居然让她去给端王殿下侍疾。若她未能嫁进端王府,往后还怎么嫁人?”苏赋越说越着急,“不行,我得去接阿词回家。”

    “这个时辰你去了只会把你当刺客抓起来,事已至此,你等天亮再去吧。阿词打小便机灵,她不会有事的。端王虽然心机深沉,但也不至于对阿词做什么,为父倒是担心阿词把持不住,对端王做些什么……”

    苏赋听不下去,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正是父亲的娇宠,才让阿词行事越来越荒唐。

    这一夜他睡不着,还没未亮便出了家门,往端王府而去。

    他原以为要有一番周旋才能见到赵世逐,不想他入王府后,便有侍婢在前方带路,不多时他便到了静远斋。

    他也不拘于礼节,只想尽快见到苏词,把苏词带回家。

    若先去见赵世逐,指不定他就带不走苏词了。

    “苏大人,苏姑娘昨日在西配殿歇下的,奴婢带您去看看。”侍婢话音刚落,外面也响起了动静。

    不多时,便有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现身。她年约四十,身上的饰物极少。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稀看得出她年轻时风姿极佳。

    正是赵世逐的养母张氏,端王府的太夫人。

    张氏是今上的后宫妃嫔之一,因为多年无所出,而赵世逐生母早逝,便领养了赵世逐。可惜赵世逐不被今上看重,她也在后宫备受冷落。

    在赵世逐封王那年,张氏便离开了后宫,随赵世逐一同搬来凉州居住。

    苏赋是见过张氏的,见到张氏现身,忙上前见礼。

    张氏免了苏赋的礼,笑容和蔼的样子:“听闻苏姑娘住在西配殿,我备了一些点心,特意给苏姑娘送过来。”

    说及此,她看向周围:“怎么西配殿没有一个下人伺候?”

    这时绿倚匆匆入内,叫上另一个婢子进入寝房,跟着室内便传来绿倚的惊呼声。

    众人脸色都变了,张氏在婢子的搀扶下往寝室而去。苏画也正“巧”来到,听得动静,她也冲进了室内。

    苏赋急得不行,却又不能闯进去一看究竟。

    寝房内,苏词听得喧闹声睁开眼,结果却被人困于胸前,动弹不得。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却正对上赵世逐惺忪的睡眼。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除非她聋了才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