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被这架势震慑,皆是仰脸看他,紧张茫然。

    爸爸护着我,下意识的询问,“三儿,公明是谁?赵子龙吧。”

    “不是。”

    我微微蹙眉,“赵公明是道家的武财神,赵子龙是三国里的……”

    忙算了算日子,今天是九月十四日,阴历七月二十二。

    《玉匣记》有载,七月二十二,乃增福财神赵公明圣诞。

    传说他能役雷驭电,除瘟禳灾。

    难怪男孩儿会翻那么高,是有真君神气护体。

    心潮澎湃。

    这不就是书里所说的真神借气之术么!

    开眼了!

    砰!砰!砰!!

    水面上接连爆起通天水幕。

    池塘彻底炸了!

    村民们继续呼喊救命。

    我想上前,双脚却像被禁锢住,离得齁老远,水滴都子弹一般喷溅过来,打的我面皮儿生疼。

    咔咔~!

    天际跟着暗沉。

    闪电在云层间蜿蜒。

    随着男孩木刀下劈,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爸爸惊讶不已,“这他媽的,雷公电母都能弄出来?!”

    趁此机会,村民们陆续从水里爬上岸,纷纷找地儿避雨。

    爸爸扯着我手也要跑,“走,三儿,你咋了?”

    “爸,我腿沉,挪不动步……”

    “吓到了?”

    我摇头,“是有声儿……”

    打小我耳力就好。

    当下更是接收到许多杂音。

    除了风雨雷声,空气中还充斥着各种尖利的笑音。

    男男女女,笑的很是猖狂。

    刺的我脑仁子生疼!

    就在爸爸试图想将我背起时,一把雨伞撑到了我的头顶。

    爸爸怔了下看过去,“江皓?”

    “长林叔。”

    江皓撑着伞和我爸打了声招呼,旋即又看向我,“三哥……不是,万应应,我正要去你家找你学习,遇到了往回跑的崔爷爷,他说你也在我大姑家,没事儿吧。”

    “哦,我本想带老三来看望看望你姑的公爹,没想到你姑父家的事儿闹这么大。”

    爸爸随口应道,“行了,你赶紧回家吧,回头再来找老三学习,别感冒了!”

    江皓哦了声,“长林叔,伞给你们吧,我家近。”

    说完他就掀起外套后襟遮住头,转身跑进了雨帘中。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手里多了把伞,本想跟江皓道声谢,他早跑没影了。

    顾不得太多,注意力完全被踩在水柱上端的男孩牵引,眼见他木刀左右横劈,我却觉得他马上就要扛不住,不由的高喊,“你快闪开!”

    咔咔~轰隆~!

    雷如狂狮怒吼。

    伞布几乎要被铜豆般的雨滴砸透。

    我清楚的看到男孩头顶上方打下一道树枝状的白光。

    瞄准一般直冲他的天灵!

    男孩抬刀就要做挡,另有一道符箓先一步挡在他的刀前。

    砰!

    符箓同闪电碰撞。

    水幕被撕开豁口,白浪纸张般掀起,咆哮着将男孩甩了出去。

    岸边还有村民,看到男孩摔落就喊了声,“这小伙子吐血了!”

    “毁了毁了,鬼见愁也要顶不住了。”

    爸爸彻底放弃围观,“走走走,回家,太他媽吓人了!”

    我撑着伞被爸爸背起,视线一转,有五六个身着戏服的人竟然挡在爸爸身前。

    雨很大。

    他们的衣服丝毫没被淋湿。

    其中两个女人还用宽大的袖子挡着嘴。

    挑眉眨眼的对我发出奇怪的笑音。

    这是……

    大、大拿?

    我牙齿不自觉地打颤,“爸,有脏东西!”

    爸爸回头看向我,“哪了?”

    “在你前……”

    嗓子突然堵住。

    我身体一僵,手里的雨伞啪嗒落地,耳边被吹了口凉气,“小姑娘,敢坏我们好事?”

    眼珠微转,就看一个女人附在我耳边,她眼周画的粉红,红色戏服,戴着凤挑。

    我啊啊的说不出话来。

    爸爸皱眉,“三儿,你……”

    “呵呵呵~”

    一个激颤后,我便抚起袖口,窃笑一般,“爹爹呀。”

    “卧槽!”

    爸爸惊悚的将我放到地上,踩着泥泞的地面连退了好几步,“出来,别整我姑娘!”

    我自顾自哼出曲调。

    行为虽不受控。

    但有思维。

    “孽障!”

    符箓散出的金光晃了我眼,“还敢伤害无辜!”

    我像是很怕那光,想要避开的同时身体又冲进来好几团冷气。

    它们在我胸腔内横冲直撞,似要给我生生撕碎。

    “敢躲进去?”

    金光耀耀,“破城!”

    紧接着便是咒文低语,“六丁六甲之神,霹雳大将,雨伯大将,火光大将,吼风大将,混海大将,各领神兵百万垓助吾法力,今日围城,立破千万,他兵败走,急急如律令摄!”

    他念得极快,快到字节含糊,我莫名能听真晰,没空疑惑,金光便劈开了我的身体。

    貌似我是一颗苹果,从天而降一把菜刀,咔嚓~!将我切成了两半。

    疼不疼都忘了。

    视觉效果就要给我吓瘫痪了。

    身体里传出惨叫,我微微垂眼,胸腔处竟然拱出了一颗红鲜鲜的人头。

    就跟我站立剖腹产似的。

    还就光生出一颗人头。

    这就算了。

    本来我看到的只是后脑勺,将吧能忍受,谁知那头忽的一百八十度翻转,正冲向了我!

    血淋淋的油彩脸还对我龇了下牙。

    “……!”

    我眼一翻。

    彻底承受不住。

    侧脸砸起一片泥水。

    再抬起眼。

    却是满目风雪。

    扒着雪面起身,刺骨的冷让我不得不抱紧双臂。

    这是哪?

    脚下被什么一拌,我踉跄了几步,转头就见身边有几个雪堆,我正好踢开了一小部分浮雪,露出一块醒目的红布,像是谁的袖口……

    雪里埋人了?

    不对!

    这场景被村里老人描述过……

    扭头我就要跑,谁知腿上一紧,雪堆里竟伸出一只发青的手,死死握住我的脚踝!

    “啊!”

    我猛地坐起,惊魂未定间对上爸爸的脸,“爸,小庙里的东西抓我……”

    没等说完,我就看到爸爸身后站着个黑影。

    而且不止一个黑影!

    墙角还蹲着一个,门边也站了一个。

    我蹬腿朝炕里面躲了躲,一转头,窗帘后面像被什么东西拱着,布面一抖一抖,逐渐隆起一张人脸轮廓。

    “爸,有鬼啊!”

    我想扯起被子,身旁的位置竟然也有个黑影躺在那里!

    “三儿,别怕!作祸的脏东西被三爷给灭了,进不来咱家。”

    爸爸忙道,“你被冲撞到了,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咱家因祸得福,三爷答应来给你凤姨断断了……哎,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