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小萤儿,三爷不在,你得当家。」

    李沐丰跟着开口,「成千上万号人在这等着,张大爷还痛苦着呢,今早你不还说了手眼通天么,作为手眼通天的徒弟,这点事情难不倒你的,从某种程度上讲,先生和医生的使命相同,都是要济世救人,你不能还没等成为大先生,就先端起大先生的架子了,这样很不好的。」

    「你们能不能把嘴闭上!」

    小龙舅怒了,瞪向他们就道,「一个个都不嫌事儿大……」

    「万应应她舅!」

    乾安拦住他,压低声腔,「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说话注意点,你得知道,是万应应要一直生活在这里的,而不是你。」

    说话间,乾安又看向阿美姐,「阿美姐,我不知道武妹究竟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让你们误会了什么,万应应在慧根上来讲,她当然没有问题,能被三爷收为徒弟,这本身就是一种认可,但是她现在年纪还小,经验很不充足,我认为她还需要沉淀,现在就让她给人看事情,多少有点儿戏,就算她想看,也得征求三爷的意见,这样,我现在就给三爷去电话,他说可以,万应应才能看。」

    音落乾安就要拿出手机,刘小温先一步抬起自己的手机,免提里传出女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乾安,你知道三爷疲乏的时候就会关机的。」

    刘小温给了李沐丰一个眼神,后者直接用扳手将乾安想要掏兜的手腕拨开,连带着悄声扔出一句,「乾安,我们才是兄弟。」

    乾安微怔,垂下眼没再言语。

    「小萤儿。」

    刘小温收起手机就对我笑了笑,「大家都等着呢,再拖延一会儿,可有损你高徒的气质。」

    「闺女……」

    张大妈眼泪拔插的也看向我,「我知道你担心看不好,没事儿的,我家老头子病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算看不好,也看不坏嘛,实在不行你给我画个符也中,只要他能不疼,啥招我都愿意试试啊。」

    「哎呦小萤儿呀,你听听张大妈这话,好心酸的呀。」

    阿美姐红着眼眶,「都是街坊,不要那么冷酷嘛,小萤儿,你人最好啦,拜托呀,求求你啦。」

    「你们这是干啥啊!」

    小龙舅急火火的道,「这种事情能赶鸭子上架吗,一但出点啥事儿……」

    「我看。」

    小龙舅一愣,「应应?你……」

    「我试试。」

    我对着小龙舅笑笑,尽量忽略刘小温和李沐丰眼里深藏的内涵。

    转头我又看了一眼乾安,当下他倒像做错了事,握着那张卷起来的检讨书一动不动。

    四目相对,我对着他牵起唇角,无声的道了一声感谢。

    虽然乾安立马就别开脸不搭理我,我也很感谢他。

    很多事,通过乾安的反应便也明朗了。

    为什么他此前和我聊好好的,扭脸又变得很怪异?

    情绪抽风似的一阵一阵?

    在酒店走廊时他接的谁电话,在机场时他又是接的谁电话?

    如今一清二楚。

    四位哥之一呗。

    烦我这件事,对乾安来讲可能是一门课程。看書菈

    每当他没那么烦我的时候,就会有人跳出来敲打他。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乾安必然会左右摇摆,情绪起伏才会很大。

    「闺女,你真的……」

    「对不起张大妈,我也是刚刚踏道,并不是很自信。」

    我诚恳的看向张大妈,「不过您要真的相信我,张大爷也愿意相信我,那我愿意试一试

    。」

    就在刚刚,他们七嘴八舌,我心里不断打鼓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了轻音。

    像是清风吹来的树叶,轻轻敲打着我的耳膜,响起的,是我自己的声音——

    「谢叔,如果我做了您徒弟,一定会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那是我曾经说过的话。

    一瞬之间我便懂了。

    师父在变相的告诉我,要相信自己。

    既然在金姨店里我都能毛遂自荐,这找上门的事主,我为什么不试试呢。

    更何况,事情已经堵在这里,气氛完全被刘小温烘托上来了。

    我要是一味地拒绝,倒显得没有人情味儿了。

    「闺女,我信得过你,太疼了,嘶嘶,我头皮都疼呀。」

    张大爷痛苦的哼哼,脸上毫无血色,「只要你能给我止住疼,你就是我老张的救命恩人啊。」

    「大爷,您快别这么说,先坐一会儿。」

    我见老人家疼的难受,就搬出廊下的椅子,顺便又找出两个软垫,让张大爷能先坐下。

    这一忙活起来,看热闹的街坊无端有些兴奋,「哎呦,给看了!这是要亮真招子了。」

    「那你看,三爷的收徒标准很高,这小姑娘的能耐一定很大。」

    议论声若有若无的传到我耳朵里,难免让我更加紧张。

    能做的就是摒除杂念,先知道张大爷是什么病,多疑难的杂症。

    张大爷疼的哎呦连天,没办法完全坐下去,只得半个屁股搭边儿欠身坐,「不行啊,闺女,太疼了,神经扯的我脑袋都疼啊……」

    神经?

    「张大爷,您具体是哪里疼,患处在哪里。」

    我询问着,张大爷这一坐下,重心也放得低,头顶花白的头发便入了我眼底。

    定睛一看,他发丝下有很多红色的水泡。

    一连串一连串的,都是水汪汪的包。

    有几个还破了,流出黄呼呼的东西,结的黄痂。

    成片的黄在他头皮上,有小小的颗粒感。

    像是沙漠里的黄沙呼在了他头皮上,看着都难受。

    我想起自己早先唇角起过得泡。

    儿时我有过的一个毛病,一上火就满嘴起大泡。

    开始时就是这种水汪汪的包,涨涨的疼,嘴会肿的像香肠一样。

    最后包破了,结成黄呼呼的痂,得全部脱落后才能好。

    蔡爷爷有个偏方是让我去咬锅底,半夜去咬,嘴唇会沾上锅底灰,能好的快点。

    后来我知道锅底灰也叫百草霜,它是一味中药,有解毒散火的功效。

    再长大点凤姨就带我去医院看了,说是缺乏维生素b族,经常吃一些,能预防。

    学名就是口唇疱疹,渐渐地我也就不犯这个毛病了。

    张大妈也说张大爷得的是疱疹……

    这玩意儿还能长到头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