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禾晚闻言,缩在他怀里小心翼翼看他,神情紧张:“王爷,妾……”

    萧驰野睨了眼怀中的人,面色沉冷地将人抱起放在了塌上。

    他冷冷:“去找御医,他不是说晚晚的伤好了,怎么又晕了!”

    小荷一直在外头候着,听到声音,应了声立刻去请御医。

    外头,魏韫玉被人叫起,她心知肚明是颜禾晚的功劳,本不想有动作,但毕竟是萧驰野喊人过来的,她只得唯唯诺诺跟在对方身后进了安晚阁。

    刚迈入正屋,她一眼便瞧见了一脸关切阴冷的萧驰野,而始作俑者正脸色苍白,谨小慎微地靠在塌边,仿若做错了事般。

    魏韫玉心中升起阵阵酸涩。

    这俩人的别扭竟是与她有关。

    当真是讽刺。

    她瞥了眼颜禾晚,对方垂着头,只字不语。

    如今的她,再没了往日里媚态横生的模样,只剩下脆弱无骨,惹人怜惜。

    可魏韫玉非但不觉得她可怜,反而觉得她这幅样子极其刺眼。

    颜禾晚这哪是为她求情,分明是想在她面前宣誓主权,让她看看,王爷有多疼她。

    她心中冷哼,但面上却波澜不惊,屈膝行礼:“妾见过王爷,多谢王爷心疼妾。”

    她心知肚明此事是因着谁,但昨夜兵部刚被烧,摄政王未出面,她料定现下这个节骨眼,萧驰野不会当众给她难堪。

    数年暗恋终修成正果,她幼稚地想要将他抢过来。

    哪怕是用各种上不了台面的卑劣手段。

    萧驰野不悦抬眼,沉沉:“你膝盖不舒服,不必多礼。”

    魏韫玉莞尔勾唇,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颜禾晚。

    神情温和,并无半点不妥。

    她象征性开口:“晚姨娘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好。”

    萧驰野垂头,轻捻着指尖,抬了抬下巴:“既然不舒服,就坐下吧。”

    魏韫玉顿了顿,跟着坐下。

    她面上丝毫没有被无视的窘迫,反而镇定自若。

    颜禾晚终于抬眼,鼓足勇气轻轻拽了拽萧驰野的衣角:“王爷,妾错了。”

    她这副小女人认错的模样,饶是坐在一边的魏韫玉都有些心悸,更别说萧驰野了。

    顶着这样一张狐媚子脸,当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魏韫玉心想。

    萧驰野面冷:“错哪了?”

    颜禾晚指尖不安分地掐着自己,仿佛下一瞬便要掐进肉里。

    她犹豫再三道:“妾不该用自己的伤势胁迫王爷,挟恩相报。”

    萧驰野冷哼,垂头扫了眼绞着自己衣衫的葱白的手指。

    面无表情:“本王瞧着晚晚认错态度不端正,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并不这样想,若是本王刚才不应你,你会如何做?”

    颜禾晚抿了抿唇,抬眼看他:“王爷,侧妃身份尊贵,妾不敢亵渎,然亦不敢对王爷太过分,若是王爷刚才不放侧妃,妾便陪王爷用完早膳,然后之后的一月,日日去侧妃院中跪着,以示尊敬。”

    说话间,她语气坚定,眼神怯懦,但无半点躲闪。

    萧驰野忽而转眸看向魏韫玉。

    魏韫玉猝不及防和萧驰野的视线对上,来不及收回自己略带着嘲讽的眼神。

    她慌乱垂眸。

    萧驰野直言:“侧妃觉得呢?”

    魏韫玉不安蹙眉,片刻后抬眼:“晚姨娘为救王爷受伤,本是功臣,妾不分青红皂白来安晚阁闹,还失言辱骂,实在有损母家名声,王爷所做,皆是为求公正,晚姨娘为妾求情,是她心善,她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妾定然不会让她在院里跪着,免得说出去,京中之人说兵部侍郎家的女儿太刻薄善妒,心里容不下人。”

    她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不似颜禾晚那般故作软弱,反而将自己高门贵女的姿态拿捏的很到位。

    相比较之下,颜禾晚更是小家子气满满。

    颜禾晚却仿若没意识到一般,小心翼翼拉着萧驰野道:“萧郎,侧妃句句肺腑,你就不要责怪她了好不好,毕竟她当日也没说错,晚晚确实……出身不好。”

    她三言两语,便将当日的事情重新提及。

    若是先前魏韫玉还看不出颜禾晚是怎样的性子,现下便一目了然了。

    颜禾晚分明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实则字字句句在为她拉仇恨。

    若非她出身高贵,是兵部侍郎的长女,昨夜兵部又被烧,现下朝廷和各部官员都在想着该如何安慰兵部和户部,只怕是凭借着颜禾晚的宠爱,她便是要在这王府里头,孤寡耗到死。

    她小心观察着萧驰野的脸色。

    萧驰野本风轻云淡,闻言后抬眼,眸色幽深看了眼魏韫玉。

    “侧妃思虑周全,本王不会太过苛责。”

    此言一出,不止魏韫玉愣了,就连一旁脸色苍白的颜禾晚都顿了顿。

    片刻后,颜禾晚眸底闪过了然。

    她真是演入戏了。

    萧驰野今日本就没心思针对魏韫玉,他只是想打探兵部侍郎那方的线索。

    她垂头不语,失落万分。

    魏韫玉眼底带笑,含情脉脉地看着萧驰野:“王爷体恤,妾感激万分。”

    萧驰野故作不在意:“本王听说昨日兵部被烧,你父亲当时正在里头整理资料,可曾发现什么线索?”

    魏韫玉笑意僵在脸上。

    只片刻,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知晓,她此刻需在母家和夫家之间做出决断,若是处理不好,只怕是会惹恼萧驰野。

    她眼底闪过一抹悲伤,缓缓:“家中之事,妾知之甚少,父亲也从不在我面前提及,但昨夜之事太过蹊跷,起火后,父亲特地让人来给我送信,说是最近京中不太平,让我在王府不要出门。”

    萧驰野疑惑抬眼:“哦?不太平?”

    颜禾晚垂着眸,眼底神色流转。

    莫不是兵部侍郎发现了什么?

    阴冷,狠辣交替在她面上出现,只是无一人看到她此刻的算计和厉色。

    魏韫玉谨慎道:“父亲没同我说太多,但我听外头的人说,好像并非是意外失火,而是人为纵火,但等兵部的人发现不对劲后,人已经出城,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萧驰野眸中了然,似是早有猜测:“那也就是说,没证据了?”

    魏韫玉:“也不是全无证据,今日妾去向王妃请安,听说纵火之人原先,是朝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