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挑眉,给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颔首退下。

    她像是丝毫不意外,漫不经心端起手边的茶盏,缓缓:“你们主仆有证据吗?那可是侧妃,兵部侍郎家的女儿,虽然只是个庶女,但自幼也是千娇万宠着长大,若是在王府吃了什么亏,兵部侍郎定然是要带人找上门的。”

    她这副隔岸观火的做派,实在高贵的很。

    颜禾晚心知,是她今日的做法把人逼急了,否则,以姜止的性子,定然是要在这王府中安分守己一辈子的。

    她颔首:“小荷也是道听途说,王妃不如把膳房的人都叫来问问,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

    姜止点头:“也对,你们几个,去把膳房的人都带来,小灵,你亲自去请侧妃。”

    待几人走后,安晚阁再次恢复寂静。

    陈御医也将写好的方子交给一旁的女使:“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下面的那张是药浴,每日给晚姨娘用一个时辰,半个月便好了。”

    他慌乱,却依旧能稳住心神。

    毕竟是在宫里头当差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只是他没见过有哪家的妾室会这般受宠,这摄政王还真是把晚姨娘宠到了心尖尖上。

    姜止像是才关注到陈御医,扯着嘴角道:“陈御医,今日的事情,让您看笑话了。”

    陈御医颔首:“王府的事,下官不敢多言,王妃放心。”

    姜止端庄点头:“晚姨娘现下也大好了,王府也不好日日将陈御医留在府中,误了您的差事,来人,送陈御医出府。”

    陈御医也不推辞:“多谢王妃。”

    待陈御医走后,姜止方才开口:“王爷方才传人来报,说是已经回京,先进宫复命,待安顿好朝廷,会回来。”

    颜禾晚抬眼,眼眸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欣喜。

    “真的?”

    姜止点头:“真的。”

    颜禾晚掩面哭泣,仿佛要将这几日所受的委屈都给哭出来。

    她思绪沉沉,姜止起身走到她面前,低语:“晚姨娘待会可要好好在王爷面前哭诉,最好哭的他心烦意乱,将我禁足芷新斋,好好出这口恶气。”

    颜禾晚抬眼跟姜止对视,立刻颔首,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

    面上这般,她心中却在想其中缘由。

    既然姜止早就知道萧驰野会回来,那她这般做究竟是为何?

    她正想着,外头小灵跑了进来,身后远远跟着魏韫玉。

    按照常理来说,今日发生了这档子事,小灵应当是没什么心思高兴的,可颜禾晚瞧着她像是发生了天大的喜事,正愁没地方诉说呢。

    小灵面上没什么情绪,但眼底却在笑,在靠近姜止时,谨慎地扫了眼一旁还跪着的颜禾晚,捂着嘴小声道:“姑娘,将军回来了。”

    姜止面上欣喜,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声音:“真的?”

    小灵煞有其事点头:“自然是真的,方才奴婢刚出去便听到地下吓人在议论,说将军已经到了城门外百里,现下正往城中赶呢!”

    姜止手指不断绞着手帕,唇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颜禾晚垂着头,余光却瞬也不瞬地停留在姜止身上。

    仅片刻后,颜禾晚心中便有了底。

    书中说,姜止有个白月光。

    是南临国的少年将军,战擎。

    想来,是战擎打胜仗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如果姜止知道,她念叨了许多年的战擎便是摄政王萧驰野时,她会如何做?

    这倒是一出好戏。

    需要好好谋划谋划。

    这次应当是早半年就打胜仗了,因此萧驰野便将军中事务都交由了信任之人,自己则回京以摄政王的身份处理朝政。

    一来,避免朝臣百姓起疑,二来,为打消南临国皇帝的疑心。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没有战事,又手握重兵的将帅之才,自幼成名,又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她要是皇帝,她也疑心。

    也就是萧驰野本人无心权利,否则这天下,于他而言,如同探囊取物。

    想通这一点,颜禾晚便知晓今日姜止的这些举动是怎么回事了。

    她应当是在自家母亲口中听到了战擎即将归来的消息,想千方百计溜出宫,但身为王妃,她又走不开,只能借由此次事由受到处罚,禁足芷新斋,方才有不见人的可能。

    颜禾晚垂眸失笑。

    她以为她站在空中,没想到姜止却是站在大气层。

    这原文男女主,还都是痴情种,恋爱脑,绝配啊!

    颜禾晚走神的功夫,魏韫玉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先是向姜止行了个礼,随后蔑视地扫了一眼地上的颜禾晚。

    冷笑出声:“晚姨娘今日送到我院内的吃食怎的还掺了毒?如果不是我家中陪嫁了一双银筷子,现下我便已经毒发身亡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唯有颜禾晚和姜止脸色如常。

    颜禾晚还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姜止,随后跪行上前,在距离姜止一米半处停下磕头。

    “王妃明察,今日奴婢往王妃和几位姨娘院中都送了吃食,若是奴婢有心害人,为何要这样做,岂非蠢出天际。”

    没等姜止开口,魏韫玉上前直接坐在了姜止身侧,冷声道:“你我早有隔阂,单独给我下毒,自然是情理之中。”

    颜禾晚抬眼,平静地看着魏韫玉:“我与侧妃没有任何隔阂,在我心中,一直尊敬侧妃,更尊敬王妃,你们二位对我的一切言行举动,都是恩惠,我都该受着,况且先前是侧妃在我院中跪着,也是我向王爷求情免了侧妃的责罚,若说是下毒,也该是侧妃给我下毒,或者栽赃我才是。”

    她说的有理有据,姜止不由得挑眉赞许。

    魏韫玉漫不经心垂头玩着手帕:“你这意思,今日是我自己给自己下毒,跑来栽赃你。”

    颜禾晚沉声:“我没有这个意思,膳房的人待会就到,等王妃细细盘问下来,自然水落石出。”

    魏韫玉脸色骤变。

    绞着手帕的手指也被勒的不过血。

    她先前让人往膳房塞了几两银子,想要给颜禾晚的膳食中下绝育的猛药,膳房的人答应是答应了,但却一直推脱,今日说晚主子不吃膳房的吃食,明日说晚主子虚弱,一应吃食事事由陈御医把关,不敢下药。

    膳房的人一来,这事要是被抖落出来,可就不止跪在安晚阁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