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当差时,卫姨娘来给我塞了几两银钱,让我在她的吃食里添些猛料……我……我家中有老母亲要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王妃,您饶我一命!”

    “陈姨娘听说卫姨娘使了手段,命我偷偷做了点心,我打听了才知道,她要送去王爷书房。”

    “侧妃与我是同乡,我……我……”

    膳房的人七嘴八舌,将自打进入王府到如今的所有事全都和盘托出。

    姜止听的心烦,但其中微小细末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抬眼望去,在人群最后瞧见了一个少年,最多不过十五岁。

    她抬手点了他,沉沉:“那个留下,其他的拖出去,各打十五大板,赶出府去!”

    “是,王妃!”

    待其他人都被带走后,那个小少年被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姜止和魏韫玉拿起手帕遮掩口鼻,蹙眉嫌弃。

    颜禾晚更是直接跪着后退了好几步。

    那小少年哭着求情:“王妃,奴才自幼在府中当差,从未有什么怠慢,今日……今日吓破了胆,才……才……”

    他说的磕磕巴巴,然姜止也不是非要听,她冷冷打断:“把你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那小少年身形骤顿,抬眼,小心翼翼和魏韫玉对视一眼。

    姜止将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开口:“魏侧妃,你认识他吗?”

    魏韫玉骤然起身,凳子都翻了:“不认识!我与他素不相识,他……我……”

    姜止没理会,继续看向那小少年,启唇:“说吧,知无不尽。”

    “是。”

    魏韫玉不安地绞着手中的手帕,紧咬下嘴唇,紧张地看着地面上跪着的小少年。

    她真的不认识这人,可这人说他是她的同乡。

    她自幼生长在京城,哪来的同乡!

    不对!她年少时曾去过很多次母亲的故乡,有名的鱼米之乡。

    难不成……

    “小的名为左村,家中乃是有着鱼米之乡的江南,家中与侧妃的外祖家素来交好,当初闹饥荒,小的随家人来到了京城,刚到京城外便遭遇了兵变,一家尽数被杀,只留下我一个,之后家中便将我托付给了侧妃的母亲,之后辗转多次,被安插进了摄政王府,明里暗里为侧妃做事……”

    话还未说完,魏韫玉便冲上去抬手打了左村一巴掌。

    怒不可遏:“你……你含血喷人!”

    姜止烦躁地怒了努嘴,给小灵使了个眼色。

    小灵立刻上前,站在左村侧面:“侧妃,王妃说公道自在人心,您不妨让这小子把话说完,若是他说全了,还不和您的心意,您再与他对峙不迟,您若是现在便让人闭嘴,难免落人口实,到时候说您心虚难耐,害怕这小子说出实情。”

    魏韫玉冷哼,眼眶猩红看向小灵:“你这意思,我如果现在将他打死,便是坐实了膳房的事是我干的?克扣月例,缺衣少食,还有下毒,都是我所为?”

    小灵立刻屈膝:“奴婢不敢!”

    魏韫玉丝毫不给面子,瞥了眼坐在前头的姜止:“身为王妃的贴身侍女,你有什么不敢的!”

    姜止没想到魏韫玉竟然这般沉不住气。

    她扫了眼颜禾晚,眼底闪过一丝幽暗。

    只怕是今日,就算不是魏韫玉做的,那也得是魏韫玉做的。

    若是她偏袒徇私,只怕是等王爷回来,这颜禾晚便会哭诉一番,说不准,连她都脱不了干系。

    魏韫玉跟颜禾晚相比,还真是大巫见小巫。

    瞧着魏韫玉的举动,分明是心虚,但却又真情实感地不肯认,只怕是她所做之事,并非是今日爆发之事,而颜禾晚想要的,是今日之事,尽数塞在魏韫玉身上。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颜禾晚究竟要如何让魏韫玉认下。

    姜止故作不知情,为难地冲着颜禾晚道:“晚姨娘,你瞧瞧,你所说的膳房与侧妃勾结的那人,是不是他?”

    魏韫玉像是如临大敌,咬牙切齿地看向颜禾晚道:“我劝你想好再说话!”

    她与颜禾晚,自从上次罚跪事件,便是不可能心平气和了。

    即便颜禾晚嘴上说与她无冤无仇,但她就不信,一个女子,亲眼瞧着自己心爱的男子被别的女人惦记,会不伤心。

    怕就怕是颜禾晚嘴上说着无所谓,但是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除掉她。

    所以即便颜禾晚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会指认是这个左村。

    可谁料,颜禾晚非但没有指认,反而推的一干二净。

    “王妃,奴婢只是听丫头提了一嘴,压根没见过那人,都审问到这份上了,即便是盘问底下的丫头,只怕是也要层层筛选,得到的答案也可能是经过多方传播,做不得数,眼下有现成的,何必舍近求远,至于这个左村,奴婢生病多日,别说是去膳房,就是府中的池塘边,也是很少去的,只今日为着吃食去了一趟奴婢院中的小厨房,又听了一耳朵,说是膳房里有个姓左的小伙计,本来家中只剩下自己,却平白地多了好几身新衣裳,甚至于日日流连烟花场所,还多次出入赌场,奴婢以为,若非有大比财产进账,寻常人家的儿郎,是断然不会这般挥霍的。”

    姜止缓缓:“你的意思是,有人让他做了什么,所以他才有这么多钱财去挥霍?”

    颜禾晚颔首:“奴婢正是这个意思。”

    没等魏韫玉上前,姜止便给方才行刑的奴仆递了个眼神,对方直接把左村按在了地上。

    整个脚掌都踩在了左村的手上,用力碾压。

    顷刻间,便听到了指骨断裂的声音。

    左村痛的冷汗直冒,练练喊道:“皇后娘娘饶命,我说……我都说……”

    姜止示意放开左村,垂眸缓缓:“本王妃想听实话,除了实话,任何人让你说的,都不许说!”

    说这话的时候,姜止看了眼魏韫玉,又看向颜禾晚。

    言外之意说的很明白。

    左村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平白吐出了一口血。

    不只是怕了姜止的人,还是不敢不说,他张嘴便将方才颜禾晚说的都认下了,连同魏韫玉是如何让他收买膳房的管事不给安晚阁份例,克扣吃食,下毒谋害她自己一切种种,细枝末节,尽数交代。

    魏韫玉冲到颜禾晚面前,抬手不管不顾给了她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你个小娼妇,是不是你教他这么说的!”

    没等颜禾晚开口,外头起了一阵骚动。

    萧驰野一身官服,九蟒蟒袍栩栩如生盘踞在下摆处,走动间,威严庄重,好不高贵。

    “侧妃德行有失,禁足玉林轩七日。”

    他脚步不停,直接走向颜禾晚,将她打横抱起。

    众目睽睽之下,启唇偏袒:“本王出走多日,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