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鸿儒,其实你输的一点都不冤。”

    在相隔郓城数十里外的巨野县境内,一偏僻的村落,村东的一处宅院里,骆思恭拍拍所穿飞鱼服,俯瞰着被捆束的徐鸿儒,似笑非笑道:“但凡你的野心能够小点,说不定你在山东的谋逆之举,还真有可能让?们给办成。”

    “狗官!!”

    怒目圆睁的徐鸿儒,死死盯着骆思恭,咬牙切齿道:“这累累血债,早晚有一日会有人找你的。”

    “哈哈,看来你还不死心啊。”

    见徐鸿儒这般,骆思恭笑笑,撩起裙摆半蹲到徐鸿儒跟前,嘴角微微上扬道:“你觉得谁会找本官呢?是王森之子王好贤呢?还是沈智?夏仲进?张柬白?侯五?周念庵?孟先汉等贼逆呢?”

    “对了,还有那股你至今都没有探明的神秘势力吧,帮着你闻香教在各地筹措粮草,特别是在兖州府境,拿着这些粮食,收买蛊惑不少纤夫吧,实话告诉你,那股势力是先前被朝廷清剿的口外走私残留余孽。”

    “!!!”

    徐鸿儒心底生出惊骇,难以置信的看向骆思恭,他即震惊于闻香教明暗势力,皆被眼前这个男人讲出,又震惊于先前跟他接触的人,居然是口外走私残留余孽,徐鸿儒走南闯北之下,当然知道口外是在何处,而能参与口外走私的,势必就是晋商了!

    “对了,你闻香教确实是了得。”

    在徐鸿儒震惊之余,骆思恭继续说道:“就连曲阜孔家、兖州鲁王一脉,济南德王一脉,青州衡王一脉等,都有你们的人渗透进去,不过这些人啊,多数都是在边缘混着吧,这也难怪山东境内的一些情况,你虽藏匿在这处不起眼的地方,却能够知晓个大概。”

    “徐鸿儒,像你这样的人不能为朝廷所用,还真是有些太浪费了,一个才读过几年圣贤书的人,居然能鼓捣这么大的动静,发展数万教众,啧啧,要不是本官穿这身官衣,还真想跟你把酒言欢啊。”

    从离开京城秘密赶赴山东,骆思恭就一直没有闲着,根据当初策反的刘泓所供消息,在顺藤摸瓜进行排查,如果不是田尔耕他们现身,早在除夕前就要进行逮捕了,哪怕崔呈秀领着廉政院人手,急赴山东追查漕运案,尽管在骆思恭心底生出警觉吧,但斩获白莲余孽的功劳,却想让骆思恭想要赌一把。

    但偏就是田尔耕他们的现身,讲明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等事,使得骆思恭先前一些想不通的地方,在那瞬间全都想通了,这也让骆思恭生出后怕,还好没有出手,不然自己非闯下大祸!!

    山东治下的情况之复杂,远超骆思恭当初的预判。

    看起来徐鸿儒、范永斗这帮奸佞是藏在暗处的,实则真正藏在暗处的不是他们!!

    “你就算知道这些又如何!!”

    在骆思恭思虑之际,徐鸿儒却显得癫狂起来,面露狞笑道:“就你锦衣卫那点人手,想抓我闻香教,那根本就不可能,只要过了今日,我被逮捕的消息传出去,别处香堂的弟兄定然会聚众起义的!!”

    “所以某说你徐鸿儒输的一点都不冤。”

    看着癫狂的徐鸿儒,半蹲着的骆思恭,微微一笑道:“就为了将你们连根拔起,不止我锦衣卫出动大批旗校,你可知晓在东昌、兖州两府治下,已有大批的驻津军队开赴各处,算算时日,他们应该都展开围剿了吧。”

    “不可能!这不可能!!”

    听闻此言的徐鸿儒,瞪眼盯着骆思恭道:“天津要真有大批军队出动,那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回来。”

    “人死了,如何能传回消息嗯?”

    骆思恭伸手拍拍徐鸿儒的脸,嘴角微微上扬道:“说起来,某还要感谢你的弟子,不止将北直隶各处的暗堂供出来了,还有你徐鸿儒的独女也供出来了。”

    “刘泓!?”

    徐鸿儒怒目圆睁,这一刹,他的心仿佛坠进冰窖一般,整个人都彻底乱了,“这绝对不可能,你是在骗我对吧?”

    “你一丧家之犬,某为何要骗你呢?”

    骆思恭笑的很开心,“你啊,跟那范永斗一样都是太贪心了,总想折腾个轰轰烈烈,殊不知啊,你们简直太可笑了。”

    只是在讲这些时,骆思恭的心底却生出敬畏,因为他知道,眼前所促成的这一切,根源并不在他,而在于一支隐藏的势力,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秘密向京呈递,甚至调动大批军队开赴山东,都是远在京城的天子,根据这些才逐一明确的。

    “骆指挥使。”

    在骆思恭思量之际,一道声音的响起,让骆思恭心下一紧,旋即便站起身来,入眼就瞧见穿大红蟒袍的刘朝。

    “刘公公。”

    骆思恭抬手一礼道。

    “话,都问完了?”

    刘朝面露笑意,避开骆思恭行的礼,看了眼被捆束的徐鸿儒,“要是问完的话,那咱家就将此人带走了。”

    “全听刘公公安排。”

    骆思恭微微低首道。

    “那好。”

    刘朝应了一句,随后便伸手示意,在身后站着的几名厂番,便快步朝徐鸿儒走来,从锦衣卫旗校手里,将徐鸿儒接管过来。

    “骆思恭,皇爷说了。”

    见徐鸿儒奋力挣扎着,刘朝看向骆思恭道:“在齐鲁的白莲余孽头目,锦衣卫要尽快都逮捕起来,凡是有亲眷者,最好是有子嗣的,在完成审讯后,便移交给我大内行厂。”

    “喏!”

    骆思恭当即作揖道。

    尽管不知天子这样安排,究竟想要干什么,但直觉告诉骆思恭,事情肯定不简单,毕竟大内行厂自重开以来,这是第一次离开京城腹地。

    “走吧。”

    看了眼挣扎的徐鸿儒,刘朝眉头微挑道,随后向骆思恭微微点头示意,便转身朝屋外走去了。

    “指挥使,您说陛下命人将徐逆带走,究竟是想干什么?”

    在刘朝他们离开后,赵海皱眉走上前,对骆思恭说道:“即便白莲余孽没有在兖州挑起叛乱,可他们的所作所为,即便是凌迟都是轻的啊。”

    “不清楚。”

    骆思恭摇摇头道:“这些不是咱们要操心的事情了,将剩下的余孽都悉数带走,尽快完成审讯,将那些漏网之鱼全部逮捕,这白莲余孽的蛊惑太了得了,不彻底铲除干净,那山东就不可能安稳。”

    “喏!”

    赵海当即抱拳应道。

    尽管骆思恭也很想知道,天子为何要特意命人将徐鸿儒带走,可有些秘密啊,还是不知道的好,毕竟知道的秘密多了,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