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看书复习。”奚枂将声音压低,说话的时候声音又缓又慢,听上去就像是在撒娇一样,“少爷呢,也没睡?”

    “时差。”

    奚枂顿了下,笑笑:“对哦,我给忘了。”

    宗渡似乎在翻看什么,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你还好吗?”

    “嗯,我妈除了情绪不太稳定,其他都还好。学校那边我也找同学画了重点,自学不成问题。”

    宗渡哼了声:“不想我?”

    奚枂张嘴要说话,胃里一阵翻腾,下意识就干呕了两声。

    “怎么?”宗渡声音有不悦,“什么声音。”

    “没什么,”奚枂揉着胸口,“是医院其他病人的声音。”

    她已经开始对宗渡有生理性反胃了吗?

    居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干呕恶心。

    怕宗渡再说出让她反胃的话,奚枂岔开话题:“少爷,我想跟朋友成立一个舞团。”

    “嗯?”

    “马上就要暑假了,我想找点事做。成立舞团,我能争取些登台机会,说不定还能赚点小钱。”

    宗渡有几分意外:“你不是想进大四舞团?”

    奚枂苦笑一声:“我觉得我大概是进不了了。”

    虽说造谣的事解决了,但悠悠众口哪有那么简单。只要她敢申请,学校必然会有人翻旧账,对她指指点点。

    学校也要考虑影响的。

    更别提还有汪缙的事。

    学校虽然没说,但奚枂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进了黑名单了。

    奚枂:“既然不出国,我就得做好留下的准备。马上就要大四,再一年就要毕业,我总得找点正事做。”

    “手续可以找李蕊帮忙。”

    “谢谢。”奚枂真心实意道谢。

    “只要你听话,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宗渡的声音低了些,显得格外温柔,“你要留在我身边。”

    “会的,不留在您身边,我还能去哪儿呢。”奚枂眼神不聚焦地盯着地面,声音缥缥缈缈的,“我会听话的。”

    ...

    巴黎。

    挂断电话,宗渡捏了捏眉心,靠在沙发上。

    卢让端来热茶:“少爷,法国一应事务已经处理完毕,我买了明早的班机。”

    “嗯。”

    “另外,”卢让观察了下宗渡的神色,见他心情似乎不错,斟酌字句,“国内凌晨,林妍妍得知奚小姐与她在同一家医院,意图行凶。”

    捏眉心的动作一滞,宗渡抬头。

    漆黑的眸底反出冷光,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却好似下一秒就会突然暴起,露出足以撕碎猎物的森然白牙。

    他冷笑一声:“看来,给林家的教训不够。”

    卢让低下头。

    宗林两家根本不像新闻上说得那么平和。

    自从订婚当天出事以后,林家就一直试图反水。

    宗家全力压制,让林家这段时间可谓焦头烂额。

    新闻是宗家单方面放出的消息,林家是否甘心、现状如何,宗渡并不关心。

    可,林妍妍居然敢对奚枂动手。

    宗渡的声音哑得像是冰山上常年不化的石头:“奚枂想组建舞团,让林家给她送份大礼吧。”

    卢让心底一顿,恭顺听从吩咐。

    ...

    翌日一早,奚枂一起床就忍不住干呕。

    医生给庄怡测完血压,见奚枂在一旁不适,建议她去做个检查。

    等医生走了,庄怡拧眉看了奚枂一会儿,目光突然落在奚枂的小腹上:“枂枂,你是不是怀孕了?”

    “没有,”奚枂喝了口水压了压,“可能是胃病。”

    “怎么可能是胃病,”庄怡执拗道,“你去抽个血化验一下吧,我觉得很可能。”

    奚枂懒得跟她解释。

    庄怡还想劝,李蕊从外面拿了早餐进来:“奚小姐,太太叫你回家一趟。”

    奚枂有些惊讶:“太太?”

    “是,”李蕊看上去并不担心,“我已经跟少爷请示过了,他说你可以自己回去。”

    自己回去?

    宗渡让李蕊跟着她回来,虽然有监视的意思,但也未尝没有保护的意味。

    他说让自己回去,那意味着……

    “不行,”庄怡脸色难看,“怎么能让枂枂一个人回去?太太要是动手,枂枂一个人可对付不了。”

    奚枂哂笑:“对付?太太打我,我什么时候能‘对付’了?”

    庄怡一滞,显然想起自己压着奚枂下跪道歉的事,再也说不出话来。

    奚枂收回视线,看向李蕊:“我吃过早饭就回。”

    李蕊应了一声,在奚枂出门时悄悄道:“少爷说,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

    奚枂更好奇了。

    ...

    打车回到宗家,奚枂刚到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梁姨拦住。

    “枂枂,你一会儿可得小心点!”梁姨拉着奚枂的手,慢慢往里走,“叫你回来的其实不是太太,是林太太。”

    奚枂眨眨眼:“林?林妍妍的……”

    “正是林小姐的妈!”梁姨小声道,“对方不知道怎么了,一大早就跑过来,嚷嚷着要见你。

    你不知道,她来的时候天都没亮呢,一张脸水肿得厉害,眼睛更是跟核桃似的。”

    “……知道是为什么吗?”

    “还能是为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被打了啊!”梁姨觉得挺出气的,“该!让她女儿不知检点,这家子没个好人!”

    奚枂看了一眼门廊:“太太呢,太太是什么意思?”

    “太太跟她吵了一架,然后就让人去叫你了。”

    奚枂对“礼物”更好奇了。

    虽然不知道宗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他敢让自己一个人过来,就说明今天这一趟没有危险。

    可是她连林母都没见过,对方叫自己过来做什么?

    是为凌晨的事道歉吗?

    跟梁姨道谢,奚枂进了客厅。

    多日没回来,再看到宗家浮靡的客厅,奚枂还有些陌生。

    宗太太正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喝着咖啡。

    左侧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位美妇,穿着华贵的旗袍,梳着发髻,仪态端庄矜贵。

    是一位温婉丽质的美人。

    可惜脸上带着明显的水肿,夸张的欧双更是直接变成了金鱼眼,让原本的端雅华贵,变得可笑了。

    奚枂收回视线,走到宗太太面前,低头道:“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