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长狄言北边胡人近日来异动连连,似有大举南下的意图,诸卿以为如何?”

    大内皇宫,御书房内。

    齐帝正召集着心腹大臣议政。

    已经年过五十的齐帝,身着一袭明黄龙袍坐在龙椅上,但常年养尊处优,修为有成,从外表来看却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满头黑发,春秋鼎盛,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的魅力,乍看之下不似个杀伐果断的帝王,倒像是个清净无为的道士。

    “快要入冬,胡人想必是因为无粮才有异动,但有公孙将军在,幽州应当无碍,只是怕凉州也生了乱子,给西凉叛军抓住机会。”丞相诸葛清岚开口道。

    胡人凶悍,但大齐一直以来都没有将胡人当回事过。

    毕竟这里有一群凝聚三国名将法相的存在,他们当中哪一个不是在边境杀得敌人胆寒的?

    大齐主要的防备是防御妖兽。

    只是三十六年前,前任天子登基,想要借着斩杀匈奴立威,御驾亲征,结果玩漏了。

    麾下西凉军叛变,当地豪强董操与匈奴勾结,当场活捉先皇,率领西凉铁骑席卷皇城,也让匈奴长驱直入,加上当时妖祸爆发,南华院长不在皇城,致使皇城被血洗。

    最后袁家找到了当时毫不起眼的皇子,现在的齐帝,扶持他登基,然后齐国老祖亲自出关,劝降凝聚吕布法相的吕奉,许以温国公之位,这才转危为安。

    但无论是董操还是当时的西凉第一谋士李诩至今未死,成为大齐之内两大隐患。

    “生叛乱有什么打紧的?他们若是胆敢出来,那便让他们知晓我方天画戟的厉害。”温国公吕奉闻言浑不在意地笑道。

    他这些年,修为已经遇到了瓶颈,虽然战力强大,却无论如何也入不了超凡,心中隐隐有個感觉,杀了董操这个董卓法相凝聚者,来一场“父慈子孝”,他才能突破。

    这些年,一直等着董操的现身。

    听到吕奉的话,在场几个文臣齐齐摇头,如果能这么容易的就能解决的话,董操几个人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需知董操现在手中还有一支军队,而养一支军队的钱粮可想而知,别的不说,朝中一定有人支持。

    “圣上,虎威将军求见。”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声音响起。

    房间内,君臣闻言齐齐皱眉,虎威将军,即是御林军大统领赵渊,而他们正在议事,常理而言,以赵渊的性子不会来打扰他们,而来打扰他们,说明事情不小。

    “宣。”

    齐帝微微皱眉,不知又是什么坏消息。

    话音落下,太监宣告,当下一个身高八尺,威风凛凛的中年将军身穿铠甲走入房内。

    “赵卿求见,不知何事?”齐帝问道。

    “回陛下,乃是东城校尉关和今日巡逻时,发现建业赌坊之内有人聚众斗殴,受伤者众多,经查,为首者乃是吴王与明王,如今吴王回府,明王则自求关押在牢狱之中,关和小小校尉不敢做主,不知如何是好,故而请陛下示下。”赵渊答道。

    “明王和吴王大打出手?”

    听到是自家两个儿子在赌坊之内大打出手,齐帝先是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不可控制的坏消息,但下一刻又是震怒。

    他的皇子,亲王之尊,竟然在赌坊聚众斗殴。

    还有一点皇室的脸面吗?

    成何体统?

    尤其是吴王,明王还是个孩子,他都已经开府建牙,还这般胡闹。

    偏偏还这么多大臣在,齐帝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

    其余大臣闻言,脸上都是面不改色,但眼中也露出几分好奇之色,显然处理了一天的政务,对这意外的打斗,很感兴趣。

    毕竟大齐朝堂之风与汉唐类似,君臣之间没有那么多约束,讨论政事时,多是坐而论道的。

    “是,关和就在殿下,等陛下宣诏。”赵渊道。

    “快宣。”齐帝道。

    当下又有人去宣,众臣不好议事,但又不太好在这尴尬的皇子纷争中开口,一时之间,气氛也有些沉默。

    还是威国公张翼胆大,笑着宽慰道:“陛下,其实事情也未必严重,兄弟之间,磕磕绊绊也正常,打一打,说不定感情还容易加深。像臣那几个儿子就天天打,打一打,说不得还能促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你这憨货,朕看是你因为你的儿子没有参与。”齐帝没好气地看了眼张翼道。

    “圣上说笑了,就算是臣的儿子参与其中,臣也是这般说的。”张翼笑道。

    “据关和所说,威国公次子张敢参与其中,打斗最是勇猛,冲在前面,受伤不轻。”赵渊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

    “什么?敢儿参与其中?他现在不该是在学府之中的吗?”张翼声音陡然拔高,声如雷霆,御书房内众人只觉得耳朵都要聋了,满是怪罪地看着他。

    但张翼全不在乎,看着赵渊道,“我儿怎么样了?他怎么会参与打斗之中?他与明王、吴王又不交好。”

    “你这厮这么急切做什么?不就是寻常打斗吗?”看到跳起来的张翼,齐帝倒是冷静了下来,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模样道。

    御书房内,顿时笑作了一团,他们不敢笑话齐帝,但笑张翼还是敢的。

    张翼黑着脸,不管他们,只是看着赵渊,赵渊答道:“详细内情,我尚且不知,但关和来报,并没有什么悲戚之色,当无大碍。”

    张翼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该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年轻时就是这般模样,就别怪张敢效仿。”齐帝打趣道,“你说伱天天跟着丞相,不仅没从丞相身上学到半点智慧,连这教子的心得都没有。”

    “圣上抬爱,臣子并未像圣上想得这般优秀。”诸葛清岚面有尴尬道,他听到张敢打斗,心里有点慌,因为最近诸葛然常常和张敢在一起,而又是聚众打斗,他不敢肯定里面有没有他的儿子。

    “怎么?丞相二子,长子博学多闻,堪称年轻一辈的表率,二子虽然天赋不济,但也素来知书达理,朕的几个儿子若是有这般听话,朕要乐得合不拢嘴哦。”齐帝听出诸葛清岚语气不对劲,奇怪道。

    “圣上,此次参与斗殴的人当中,还包括丞相之子诸葛然。”赵渊开口道。

    “嗯?”齐帝闻言一奇,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新闻一样,看着诸葛清岚笑道,“丞相的儿子都会聚众斗殴,这倒有趣。”

    “圣上,这并不有趣。这些年勋贵朝臣后辈屡屡在帝都打斗闹事,滋扰百姓,因其父辈关系,府衙巡防营都不敢加以约束,扰乱帝都治安,如今两个皇子更是当众打斗,还涉及丞相和威国公之子,臣以为此风不可长,此事正好做个典范,约束帝都纨绔。”

    齐帝话音落下,一个声音响起,便见着一个面相方正的文官道。

    “田卿此言有理,想来你倒是你田家家风严谨,后辈弟子从不惹祸。”齐帝闻言,笑容微微一敛道,只是心中略有后悔,不该把这块石头也叫来议事,下次还是别叫了。

    “臣不敢接此虚名,只是严格管束罢了。”左都御史田皓回道,心中倒也有些许对自家家风的喜悦。

    “圣上,参与斗殴的人之中,还有左都御史之子,田直。且他战斗之勇猛,不下于张敢,不像是个文人,倒更像个武将,冲在最前,受伤不轻。”赵渊忍不住道。

    “嗯?”

    听到这里,齐帝整个人的表情顿时微妙了起来,此刻的他甚至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两个儿子打起来了,而是一脸新奇地看着田皓。

    你这老小子也有今天啊。

    让你天天进谏,结果自家着火了。

    “我儿怎么会参与其中?”田皓也是一愣,不敢相信地看着赵渊,旋即道,“我儿受伤不轻,他如何了?”

    和张翼不一样,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应当无碍吧,具体还要等关和来了再问。”赵渊道。

    田皓闻言,只好按捺住脾气,心中安慰自己,应该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