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坐在那里,听到圣上夸赞陈智。

    这才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拭了一下额头冒出的冷汗。

    陈智来宫宴之前,并没有几个人认识他。

    三首诗之后,整个宫宴上的人,皆知道大齐南昌县有一个陈智,才情被圣上赏识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陈智的诗文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永和亲王府上,怕是会有更多的访客探望陈智了。

    如此想着,陈智这才意识到,长辈逼着自己背诵的那些诗句,不全然是没用的。

    这不,就用上了,还让他在大齐被人瞩目,变成耀眼的存在了。

    二皇子望着他的神色始终没有变,可陈智却觉得无所谓了。

    来参加宫宴,岂能不得罪人呢?

    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得罪几个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正在二皇子气得牙痒痒的时候,圣上命人在自己的身旁放置了一张席位。

    大家都在想着,谁会有如此殊荣的时候,只见圣上冲着陈智招了招手。

    平日里,那样的位置,除了二皇子明湛之外,别人休想占据的。

    此时此刻,却被一介平民僭越了。

    这让宴会上的人都愣住了。

    圣上却好似没有看到那些人的神情,等到陈智落座之后,便问起了他有关诗文的意境来。

    这个时候,嬷嬷也从女宾席位上过来,将女宾们的诗句拿了出来。

    圣上看了一眼,拿起了一本木札,递给了陈智,“陈先生,你来瞧瞧。”

    “这是郡主的诗句。”

    “你们二人是诗会上的魁首啊。”

    “多谢皇上谬赞。”

    陈智谦虚地说完这话,却不知,圣上的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双睿智的眼眸盯着陈智的双眼,看的他不觉得后背冷森森的。

    “听闻,南昌县除了一件怪事。”

    “不知皇上所指是何怪事?”

    “有个才智过人的年轻人,造出了不同凡响的货品。”

    “皇上如何得知此事?”

    “你就是那个年轻人?”

    圣上在看到陈智的第一眼,就认定他不简单。

    方才的诗会,不过是在试探他的反应,以及他的才情。

    经过一番试探,猜到南昌县那个年轻人便是眼前之人了。

    陈智也没有想到,圣上会问出这样的话。

    手腕上传来隐隐的疼痛,让陈智心虚起来。

    贩卖私盐,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若是皇上当着百官的面治自己的罪,他也百口莫辩了。

    心里慌乱的时候,却见圣上松开了他的手,“年轻有为,朕很喜欢这样的人。”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既然知道朕惜才,不愿意杀你,你倒是说说,为何要贩卖私盐?”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圣上。

    这话还是问了出来。

    话音一落,陈智膝盖一软,跪了下来,“草民罪该万死!”

    “朕不是说过了吗?你罪不至死。”

    “草民愿意为大齐赴汤蹈火!”

    “那倒不用了,你只需要想办法能充盈国库便可。”

    圣上等的就是陈智的忠心之言。

    陈智的话刚说完,圣上怕他反悔似的,赶紧如此劝说着陈智。

    好奇地盯着龙椅上的大齐国君,陈智即刻明白,自己参加宫宴所要做的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

    二皇子一听到圣上要让陈智来充盈国库,忙站了出来,“父皇,陈智不过是一介平民,如何有这么大的能耐?”

    “皇儿,朕正要问一问陈智,他可有充盈国库之法。”

    “父皇!”

    二皇子焦急地想制止圣上,却被圣上的眼神给吓退了。

    低着头,怨毒地望了一眼背后的霍临清。

    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皆知道,今晚上的计谋失策了。

    临清商队怕是再也无法对付陈智了。

    陈智望了一眼二皇子的方向,向圣上施了一个礼,“皇上,草民觉得,二皇子也是为大齐考量,才会那般担心的。”

    “说的也是,湛儿是朕的左膀右臂,自然心中还是有大齐的。”

    “不过,皇上。大齐的食盐,能否允许平民可以售卖呢?”

    “为何?”

    “草民只是觉得,官府售卖食盐,毕竟精力有限,还需要花费国库银两来筹备店铺,店铺中的人,还需要付酬劳,这样的花销完全可以避免的。”

    陈智提到这里,环视了一周。

    宴会上的百官们,神色各异,有的面露喜色,有些则是脸色发青。

    他知道,提出食盐可以百姓售卖,会触及到很多人的利益。

    但他已经到了这里,就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想法。

    哪怕圣上马上要了他的命,他也要说出有利于大齐的策略来。

    圣上听了陈智的话,沉吟起来,“这么做,食盐岂不是乱了套,谁都可以随便拥有?”

    “莫非大齐的食盐有限?”

    “不瞒先生,大齐的食盐开采着实是有些困难。”

    “不如让草民去看看,然后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开采食盐。”

    “你?”

    “皇上若是信得过草民,那草民肝脑涂地也要完成此事。”

    陈智恭敬地鞠了一躬,等着圣上的口谕。

    却不知是谁在他的背后高喊一声,“万万不可!”

    圣上和陈智抬起了头,看到了霍临池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

    身为户部尚书的他,自然对银钱比较看重的。

    绝对不允许一个陌生人触犯了自己的权威。

    即使是圣上同意陈智所做之事,他也会想办法出面阻止的。

    睨了一眼霍临池,圣上眼神中的杀意更盛了,“霍尚书,你是不想为官了吗?”

    “启禀皇上,微臣身为户部尚书,决不允许旁人插手户部内务。”

    “你以为那是户部内务?但朕却以为,那是大齐的契机,只要谁能给大齐带来收益,谁都可以去触碰。”

    “皇上!不可啊。皇家的威严,还是要守住的。”

    “你的意思是朕没有守住皇家的威严?”

    “微臣不敢!”

    霍临池说着,一双老寒腿就跪了下来。

    即使是这样,圣上也没有松口,依然让陈智明日就去位于京城附近的盐矿去看看。

    陈智得到了皇上口谕,自然欢喜不已,赶忙谢恩回到了郭怀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