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争吵的声音越来越激烈,赵审言一反常态,并没有参与进去。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忽然间站起身来。

    “众爱卿只知道争执,可愿意听听朕的想法?”

    他也算是给这些人留足了脸面,和和气气。

    这样一来,谁又能说得出口半个不字,朝堂上立马变得安静,再没有一些乱七八糟,极不和谐的声音。

    “尔等总说朕朝令夕改,冤杀了好多人,那朕倒要问问你们,他们真的冤吗?”

    周明阳的话刚说出口,场上依旧寂静,毫无声音。

    却有不少人暗藏心思,心里头大有不满。

    “臣,赵桐有事启奏。”

    “讲。”

    总算有人站了出来,周明阳抬了抬手,并不浪费时间。

    赵桐也不废话,就周明阳刚才提出的问题,直言不讳道。

    “他们要和谈,陛下也要和谈,他们有错,陛下无错,是何道理!”

    赵桐作为二品之臣,朝堂上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的话无疑是代表着很多人的态度。

    话说出口,便让许多人将目光投向周明阳所在之处,大有期待。

    又哪里能够想得到,周明阳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就等着他的刁难之言。

    “仗没打完要和谈,那是胆小怯懦之举,与投敌叛国毫无异处!”

    “你们谁敢摸着自己的心口跟朕说,当初说出那些话,你们没有苟且之心!”

    周明阳不退不让,一定要让赵桐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不可随便搪塞。

    果然不出所料,赵桐自知周明阳说得有理,半句反驳的话也讲不出口。

    咬了咬牙,只好退却到一旁。

    既然这样,周明阳也不能跟他客气太多,立马展开言语上的攻势,想要更进一步。

    “打完了再谈,特别是在我们打赢了的前提下,那就是我们说了能算的。”

    “打仗从来不是目的,而是谈判的资本,你们难道想战事连绵,从不决断。”

    “都给朕听好了,打仗苦的只会是天下百姓,朕要的不是破碎山河,而是万民安居。”

    周明阳冷哼一声,这一刻气场全开,将在场之人全都给震慑住。

    谁要是分不清楚里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朝堂上反对的声音明显少了很多,谁都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来触周明阳的霉头。

    纷纷低下头去。

    不多时,又有人质疑,倒也不是对于周明阳的一种针对。

    实在是对那些蛮夷之人无法相信,始终心存芥蒂,想要合作就得多留几个心眼,以免被人家卖了还得帮着数钱。

    那名官员的惹得在场人发笑不已,周明阳却觉得很有道理,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的确不能掉以轻心,朕的意思很明确,要有和谈的机会,就要互市。”

    “这里面的门道多了去,绝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不能有一丁点的轻疏大意。”

    听到互市二字,朝堂上有不少人变了脸色,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万万不敢相信,周明阳竟然能有这方面的打算。

    一名老臣年已花甲,仍然站了出来,冒死谏言。

    “陛下,那都是贼人,他们的心眼要比我中原人士的手指头都多。”

    “跟他们有来往,互通生意,只怕吃亏的还是我朝百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全都情真意切,希望周明阳能够慎重考虑这件事情。

    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到最后酿造出不可挽回的结果,令人唏嘘不已。

    就连陆南丰都觉得有所不妥,作为内阁大臣,他的态度尤为关键。

    同样希望周明阳能够在心意上有所改变。

    殊不知,周明阳这个人有一大特点,那就是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笑了笑,直接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不必再议。”

    周明阳话语强势,决定下来这件事情后,其他人哪怕心里头有不小的意见,那也只能藏在心里。

    等到朝堂上的文武之臣全都散去,他唯独留下陆南丰一人。

    要他跟着自己到御书房里,细细商谈一些事情。

    陆南丰眉头紧皱,心中不断思量,脑海中浮现出万千的想法。

    始终是猜测不到周明阳的心意,又不敢明目张胆地问,只好跟着周明阳来到御书房中,随时听候差遣。

    到最后,还是周明阳抬手示意要他放轻松点,不要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南丰,你和别人不一样,在朕这里你是特殊的。”

    “说吧!对于朕提出的互市一事,你有怎样的一番见解?”

    周明阳在朝堂上说一不二,为的是震慑住一些居心不轨的人,私下里要与陆南丰交心,就是怕他这样的朝堂柱石会和自己离心离德。

    陆南丰吃下了周明阳的一颗定心丸,不再忧虑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

    认真讲道。

    “后市有好有坏,眼下利与弊不可预见。”

    “臣以为,该是做一番尝试,同时做好最坏的打算。”

    陆南丰的这几句话全都说到周明阳的心坎里,与他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

    周明阳轻轻点头,流露出很满意的笑容,接着开口说道。

    “外邦蛮夷虽未开化,草原上的牛羊又肥又鲜。”

    “更有一些稀缺之物,例如毛皮,都是我中原人比较稀罕。”

    “只可惜两方连年战事,根本没有互通往来的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只会是彻底隔绝。”

    “他们挑起战争,为的又是什么?不就是中原的广阔无垠,粮食布匹。”

    周明阳言语犀利,指出问题的关键,要能借着这次机会互通往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能让两地的百姓免于战火摧残,不至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常常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陛下深谋远虑,我等自愧不如。”

    “就怕那些蛮夷之人胃口太大,喂不饱他们。”

    “胃不饱,那就接着打。”

    周明阳绝非胆小怕事,大手一挥,这一刻气势磅礴。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陆南丰真正明白了他作为皇帝的难处,要面对各方的质疑,又要坚持初心不改。

    想要一直保持下去,可谓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