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威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他也想逃跑,可肌肉抽搐着使不上半点劲。

    过量的肾上腺素会导致肌肉收缩压迫血管,促使血液流向大脑,这原本是一种保护机制,能够使人类在短时间内提高脑力以应对突发状况。

    但这一机制如今却害了秦威。

    我要脑子干嘛,我要腿啊!

    生死时刻,一条长鞭从身旁生化人的尸体上垂了下来,秦威仰头望去,气喘吁吁的布洛克正趴在生化人身上。

    他已经帮秦威完成了大部分工作,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还差……还差一点,鞭子头在你那里……快打个死结!”

    布洛克虽长了一张玩世不恭的脸,但却是一个十分靠谱的成年人,见秦威被吓得瘫软在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接过重担。

    眨眼间生化人已杀到秦威面前,它低下身子侧过肩膀,如岩石般棱角分明的巨大三角肌宛若一柄无坚不摧的攻城锤,朝着秦威轰去。

    与此同时鞭子也已打上了死结。

    “来了!快躲开!!!!”

    布洛克大声提醒着,与秦威几乎同时翻滚,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冲击。

    隆!

    两座肉山狠狠地撞在一起,其场面宛若刹车失灵的泥头车一头撞上了非洲象。

    生化人有多重?同体格的棕熊重约1吨,考虑到它们拥有着比棕熊更为宽厚的体格,其真实数字也许比秦威预想的更为夸张。

    但就是这夸张的吨位,竟也无法抵挡冲击,生化人的尸体被蛮力撕成两瓣,两坨碎块被生生顶出去出十几米远。

    这场景看得秦威一阵后怕。

    要是没有布洛克相助,此时的他已去到下一个世界报道了。

    “傻愣着干什么,你想留下来和他肉搏吗?”

    被布洛克一巴掌扇在脑壳上,秦威如梦方醒,他这才发现滤网被撬开了一個大口子。

    计划成功了!

    猫女和戈登率先跳了下去,布洛克紧随其后,可轮到秦威时他却打起了退堂鼓。

    滤网下是一汪深渊,污水奔流着没入黑暗。

    深渊的背面是什么,流水还是会让人摔得粉身碎骨的石头?

    还在犹豫着,晕头转向生化人已渐渐清醒过来。

    秦威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眼睛一闭纵身跃下。

    他运气不错,下落的过程中就被水流包裹,否则哪怕底下真的有水,近百米的落差足够他摔个粉身碎骨。

    但别高兴得太早,真正的磨难才刚开始,没过多久出水管道开始变窄,同时出现许多弯折。

    秦威被污水团团包裹无法呼吸,脑袋则像是被蹩脚的斯诺克选手击打的白球,在管道内壁中左右摇摆不断冲撞着。

    他感觉自己脑浆都快被摇匀了。

    砰!

    如炮弹出膛的轰鸣在耳畔炸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包裹全身,略带着咸味的冷风抚弄着裸露的肌肤,让整晚都没能进食的他感到有些寒冷。

    我……这是出来了吗?

    紧闭的双眼感受到了光芒,秦威迷迷糊糊睁开眼,烧的火红的海平面一朵骄阳绽放。

    在秦威的印象中哥谭的天空从来都是阴云笼罩,潮湿的空气与腐烂的霉菌构筑了它的基调,灰黑色的哥特式建筑是底色。

    阳光,他已经太久太久没见过了。

    真美!

    秦威嗫嚅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将它藏进掌心。

    可短暂的失重后随之而来的是急速跌落,头重脚轻的秦威一头扎向漆黑的海水中,猝不及防灌了两口水,嗓子和肺部就像火燎似疼痛起来。

    朦胧中有谁从身后紧紧抱住,将他带出海面。

    “你能听到我声音吗……坚持住……”

    赛琳娜的声音萦绕耳畔,时远时近模糊不清。可秦威太累了,合上眼就不愿醒来。

    “我快坚持……不住了,有人会来救我们吗……”

    赛琳娜的声音在打颤,听起来疲惫又寒冷。秦威奋力睁开一条眼缝,看见了她被冻得青紫的手腕。

    没必要救我了,这样你也逃不了。

    秦威想劝姑娘放手,可他累得连嘴都张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与赛琳娜沉入水中,他能感觉到冰冷的液体正顺着气管侵蚀肺部,填满它们所能找到的每一颗肺泡。

    真是一场荒诞的穿越之旅。

    秦威有些不甘心,他睁开眼想再看一眼这个世界。

    扭曲搅动的海水后是一片粉色的天空,天空中一颗黑点正逐渐放大,直到它完全悬停水面,秦威才认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一架蝙蝠造型的战机。

    都说人临死前会产生幻觉,现在秦威相信了。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幻想着蝙蝠侠能英雄登场,我真是没救了。

    哥谭根本没有蝙蝠侠。

    ……

    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秦威身体如捕鼠夹一般弹起,差点就撞上正打算给她换药的女孩。

    “你醒了?稍等一下,我去喊爸爸!”女孩大约十七八岁,漂亮的金发扎成一束高马尾,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T恤,后背还印着维尼熊的图案。

    “我这是在哪?”

    女孩离去匆忙,秦威甚至没来得及询问。

    一扭头,在床头柜上戈登的全家福里找到了答案。

    “戈登家吗?呼……还好!”

    这或许是整个哥谭最安全的地方了。

    他下意识地想去抓头发,这是秦威用来缓解压力的习惯性动作,可这次他却摸到了满头的纱布。

    下水道的可怕经历一点点地被他拾起。

    他摊开手掌看了看,掀开被子活动了下双腿,最后摸了摸“男人的象征”。在确认自己安然无恙后,秦威长吁一口气瘫倒在床。

    九死一生的凶险之旅竟然只受了些皮外伤,秦威真不知道自己算是倒霉还是走运。

    没过多久戈登走了进来。

    “精神还不错啊,看来脑子没出什么大问题”

    “是啊,你看着也挺不赖的,好像比我第一次见伱更帅了。”心情舒畅的秦威和戈登开起了玩笑。

    “把舌头卷起来好好塞进嘴里,我可不是什么爱听甜言蜜语的小姑娘。”戈登笑着回怼。

    “其他人怎么样了。”

    “布洛克伤的比较重,还在医院躺着,但命起码是保住了。你的朋友比你早醒了一天,翻出窗户不辞而别了。”

    “那就好那就好……”听见赛琳娜也没事,秦威也就放心了。

    可他很快又在戈登的话语中捕捉到一条重要信息。望着窗外夜色,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等等,她比我早醒了一天?那现在是几号的几点。”

    “13日深夜11点,距离我们逃出下水道已经过了两天半了。怎么了,佳人有约?”戈登还没意识到秦威遇到了多大的麻烦。

    13日11点——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马罗尼的规定时限了。

    “佳人有约?呵呵呵,和我有约的可是一头来自地狱的恶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