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身在警局看押室中的秦威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隔壁笼子的疯婆娘喋喋不休,对面的大汉打鼾声仿佛锯木头,也就他的室友表现得正常。

    额……要说正常,其实也没那么正常。

    他的视线仿佛一只滑腻的大手,在秦威身上反复游离。

    这是个梳着油头的帅气小青年,湛蓝色的眸子下有着一只惹眼的鹰钩鼻。

    他穿着一身尺寸略大的西服,端坐坐在床板上翘着二郎腿。

    二人目光交接,青年率先打开话匣。

    “我叫奥斯瓦尔德,是马罗尼先生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一想到明早就要被送进阿卡姆,秦威的心情糟透了。但如果他能和戈登多聊几句就会发现,自己并不会直接被关入阿卡姆,只是简单做一个精神鉴定。

    被蒙在鼓里的他赌气翻了个身,将圆溜溜的大腚对准了奥斯瓦尔德。

    但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终止话题。

    “你身材可真好!”

    “你想干嘛!”

    听了这话秦威浑身一颤,捂着屁股又翻了回来。

    “一個小玩笑而已,别在意!”

    奥斯瓦尔德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不过你身材确实很好,简直就是当打手的好苗子,正好我最近招人,有没有兴趣加入‘罗马人’,入驻元老院,迎接一个光明的未来?”

    “罗马人?”

    秦威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哇哦!哥谭人会不知道罗马人?你该不会也没听过卡麦恩·法尔科内先生的大名吧!”

    这个名字秦威熟悉,哥谭最大的黑手党BOSS,好像他那个帮派的名字就叫“罗马人”。

    这么一说,奥斯瓦尔德竟是邀请秦威加入黑手党。

    蝙蝠侠没找到,还莫名其妙被邀请加入帮派,现实和理想总是南辕北辙,但现在摆在台面上的问题不是要不要加入,而是不加入就会被送去阿卡姆。

    “如果我同意你能把我从这弄出去吗?”

    “当然了我的伙计,咱们可是帮马罗尼先生跑腿的,难道连区区警局都出不去吗?”

    奥斯瓦尔德话音刚落,走廊就响起了脚步,接着一阵钥匙的窸窣声,腆着大肚子的狱警就帮忙打开了门。

    “我想带他一起走。”奥斯瓦尔德整理好领口,指着秦威说道。

    “他是另外的价格。”

    走廊上装满了监控,狱警却毫不避讳伸手要钱。

    “我们罗马人每个月都会按时交钱,这笔钱伱该问你们该死的局长要,而不是我!”

    “但他并不是帮派的人,何况这个人是戈登亲自审问的。”

    “是嘛,好吧……”

    话到这个份上奥斯瓦尔德知道已经谈不下去了,失望地晃了晃脑袋。

    他摘下了手表。

    这只表金光闪闪的,掂在手里还挺沉。

    秦威不解,心想自己与奥斯瓦尔德萍水相逢,对方怎么就肯拿这么贵重的东西赎人?

    可直到看见奥斯瓦尔德将手表套在右拳上,一拳锤得狱警直吐黄水,他才发现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在囚犯们的起哄声中,奥斯瓦尔德冲倒地的狱警补了一脚,转身对秦威招手。

    “你免费了。”

    那天之后,秦威加入了罗马人,成了帮派二把手马罗尼的小弟的小弟。

    简称小弟弟。

    住进“元老院”的他前途“一片光明”。

    顺带一说,“元老院”这个名字还是奥斯瓦尔德取的,源自历史上古罗马众议院。奥斯瓦尔德还信誓旦旦告诉秦威,帮派会一统哥谭,而将来住在这栋楼里的人都将成为真正的罗马元老。

    但事实上元老院只是下东区最常见的贫民公寓,浸泡在湿气中的二层小木楼,每块地板下都藏着蟑螂鼠妇,踩上去就能听见昆虫甲壳清脆的碎裂声——咔嚓!

    窘迫的现状令秦威很难相信奥斯瓦尔德画下的大饼。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秦威也算是逐渐适应了在元老院的日子。

    收地租、看场子、和捣乱的敌对帮派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械斗,他也逐渐明白帮派小弟并没有电影中演绎的那么潇洒,多数时候只是光鲜一张皮囊,前簇后拥出门巡街时风光万分,可坐在水泥台墩子上啃黑面包的窘迫才是生活。

    幸好有奥斯瓦尔德。

    他是个很照顾手下的小老大,如果没有他的耐心开导,秦威或许熬不过适应期。

    ……

    回到当下,洗了把脸后秦威感觉清醒多了,返回房间的路上遇见了奥斯瓦尔德。

    “嘿兄弟,又来活了!这回是马罗尼先生的赌场,咱们只要负责安保到凌晨三点,每人都能领取两百美金。”

    秦威机械式地点头。

    “怎么了,打起精神来!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出下区做任务,说不定还有机会一睹马罗尼先生的风采!”

    “哦……好!”

    为了不让奥斯瓦尔德难堪,他勉强挤出一张笑脸,但老实说笑得挺难看的,还不如不挤。

    秦威怎么能笑得出来?穿越至今系统一直没有出现,没有完成任务就能解锁的商城,也没有任何超能力,甚至连怎么回去途径也是未知。

    按照马洛斯需求层次理论,在满足了生理、安全两大基本需求后,人就会不由自主想找点事干。

    可干什么呢?

    秦威很喜欢开放世界游戏,老滚五玩了不知多少个通宵,但现在他只想放空大脑祈求一个自动寻路系统。

    你他妈把我扔到这鬼地方我也就忍了,但理由呢?你总得告诉我该干什么吧!

    回到房间,打开弥漫着樟脑丸味的衣橱,里面挂着一身纯黑西装。

    加入罗马人的必要条件就是要有一身笔挺的西装,如果能用发胶再抹个大背头就更好不过。

    住底层公寓,却要打扮得人模狗样。

    秦威刚取下衣服,一本超英漫画从内兜里掉了出来。

    他不记得自己读过漫画,甚至可以说这个世界存不存在超英漫画都两说。捡起来翻了翻,他很快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居然是一本关于蝙蝠侠的漫画。

    整整三个月了,秦威终于在哥谭看见了这个名字。

    虽然仅存在于漫画,也足够令人激动。

    漫画中的反派是一个叫做雨果·斯特兰奇的生物学博士。

    需要钱做实验的雨果博士向马罗尼借了高利贷,因无力偿还被债主羞辱,心生怨恨的博士带着他的研究成果三只生化人突袭了马罗尼的赌场,杀光了所有人,将赌桌上的钱席卷一空。

    漫画剧情到这戛然而止,后面明明还有不少页,但却都是白纸。

    “这就是系统的提示吗,还真他妈是个开放游戏啊!”

    秦威揉搓着蓬乱的长发,爆了一句粗口。

    他不是蠢货,提取关键词“赌场”,略加思考就想通了。

    之所以没有后续剧情,是因为自己和奥斯瓦尔德会去赌场当保镖,然后就像漫画中那些脸都懒得画的炮灰一样被生化人给撕成肉条。

    看来这两百美元是买命钱啊!

    如果没有提示,秦威今晚必死无疑,但有了这本预言漫画,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活下去。

    直接对奥斯瓦尔德说出实情?

    “嗨兄弟,我这里有本漫画,上面说咱们今晚都会死翘翘!”

    对方能相信才有鬼嘞!

    再说两百美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奥斯瓦尔德是那种为了赚钱铤而走险的人。

    而他也确实有资本这么干。

    上周两人在公寓外遭遇了一群带着红头罩的疯子,奥斯瓦尔德单枪匹马就将十几人揍得爬不起身来,付出的代价也仅仅是西裤臀部被扯开了线。

    或者直接装病不去?

    是个好方法,可他不愿让奥斯瓦尔德独自涉险。

    将他从监狱捞出来,给他介绍工作,还借钱给他买西装,在哥谭这个鬼地方,奥斯瓦尔德是一股清流,也是秦威唯一能称得上朋友的人。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见招拆招不就完了?”

    套好西服,秦威将漫画塞进了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