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救了我们?”

    秦威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当说出这句话时,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睛死死盯着詹姆斯·戈登。如果先前他看见的不是幻觉,那蝙蝠侠正以一种更隐秘的方式藏身于这个世界。

    “你也不知道吗?当时我和布洛克落入海中,扒住了一块礁石,渐渐我们两人体力不支沉入水中,醒来就到了岸上。”

    戈登的回答仿佛一针强力定心剂。

    秦威得离开了,他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找到蝙蝠侠。

    临走前他问戈登借了些钱,又要了手电筒和一截绳子。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去干违法的事。但我也不能明说,否则你一定会像上次那样,嚷嚷着要把我送进阿卡姆疯人院。”

    告别戈登,秦威在大街上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当他说出自己要去韦恩庄园时,司机骂骂咧咧就要将他赶下车。这些年里韦恩庄园一直有闹鬼传闻传出,除了户外探险的油管博主没人愿意接近那鬼地方,更何况现在还是深夜。

    直到他将三百美元拍在对方的脸上。

    “赶时间吗?”

    “越快越好!”

    “那可得系紧安全带!”

    橘色出租车在空旷的哥谭马路驰骋狂飙,穿过罗伯特·凯恩跨海大桥,来到了位于哥谭郊外东北角的韦恩庄园。

    车灯照亮了锈迹斑斑的围栏,荒废的韦恩庄园就像一只正在腐烂的怪兽,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

    “我就在车里等你!”

    司机锁上了车门,不知从哪摸出一包通心粉嘎吱嘎吱吃了起来。

    翻过护栏,秦威找到了那口被木板锁住的深井。

    它通向蝙蝠洞,它封存着布鲁斯韦恩的恐惧,它是英雄篇章的起点。

    砸烂木板,秦威将绳子一头系在枯死的老树上,叼着手电筒缓缓下进洞内。

    湿滑的井壁爬满了青苔,制造的响动惊动洞穴内沉睡的蝙蝠,嘈杂的翅膀扇打声从幽邃的黑暗中滚滚奔来。

    秦威以为自己不怕蝙蝠,可当数之不尽的翼手目小动物扑腾着从面前掠过时,他还是害怕得紧闭双眼。

    他闻到了一股气味,一股在下水道里就经常出现的熟悉的腐臭味,那是从他毛孔下弥漫出的有关恐惧的味道。

    对这些携带着病毒的小家伙的恐惧早就写进了人类的DNA中。

    也难怪蝙蝠侠会以他们作为标志。

    下至井底,秦威沿着崎岖的石窟走了大约五分钟。

    手电的强光照亮了一片地下钟乳石溶洞。

    他注定要失望。

    没有高科技装备,没有蝙蝠车,没有存放着战甲的透明玻璃柜。

    这儿还保存着它原有的模样,一座废弃的地下矿场,生锈的矿梯死在洞穴底部,像是一具旧时代残党的尸体固执地驻守着大本营。

    没有蝙蝠侠,秦威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在马罗尼的手中。

    无聊的穿越游戏早就该结束了,他能活到今天已是强运加身。

    “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上了车,司机还在喋喋不休。

    “放心!要是有警察盘问,我不会说你来过,在哥谭谁都有秘密……”

    秦威懒得搭理对方,将脑袋贴在车玻璃上,任由荒凉的风景在瞳孔中倒退。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生命最后,他想回到元老院,那是他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唯一熟悉的地方。

    下了车,将兜里所有的钱给了司机。

    “戈登警长,我可还不了伱钱咯!”秦威一边嘀咕一边傻笑,刚一回头就在元老院台阶上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奥斯瓦尔德?!

    两個浑身是伤的家伙大眼瞪小眼。

    “该死的,奥斯瓦尔德!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秦威问出这个问题后觉得自己有点蠢,马罗尼没必要限制奥斯瓦尔德的行动,整座哥谭市都攥在他的手心里。

    “我刚从医院溜出来,马罗尼这个狗养的以为我还昏迷着,没派多少人看着我。”

    奥斯瓦尔德的下颌打着石膏,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经历了那件事后马罗尼在他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称呼也从“尊敬的先生”变成了“酸萝卜别吃”。

    “你没找回那笔钱吧。”

    秦威摇了摇头。

    奥斯瓦尔德也不气恼:“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但我还是得感谢你做的一切,看起来你受了很重的伤。”

    “我偷了你两瓶酒,算是扯平了。”

    二人相视一笑,默默接受了这最坏的结局。

    离午夜还有十分钟,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他们坐在公寓台阶上有一茬没一茬聊着。

    “你是科波特家族的吧,堂堂四大家族之一的继承人怎么流落到给马罗尼当小弟?”

    “这个故事可不太好听,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奥斯瓦尔德摸了摸他标志性的高鼻梁。

    嘴上说着“以后有机会”,可他们知道彼此都不会再有机会。

    十二点整的钟声在哥谭回荡,街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马罗尼派杀手来了吗?奥斯瓦尔德拍去臀部的尘土站起身,想以一个尽量体面的姿势迎接死亡。

    可当来人破开黑暗现身于路灯下,秦威的心脏却砰砰跳了起来。

    赛琳娜,她来干什么!

    “终于找到你了,你走之前为什么不和戈登警长说一下去了哪?害得我来来回回找了你很多趟!”

    “你跟我来,我有事和你说!”满脸戒备地瞥了眼奥斯瓦尔德,她拉着秦威的手跑进一旁的小巷。

    “抱歉,我可能活不过今晚了,合作……”

    秦威刚想道歉,手中就被塞进了一沓支票。他打开手电数了数,五十万美金的支票一共九张,加上雨果还给马罗尼的那五十万美金刚好是失窃的赌资。

    “哪里来的!”

    “雨果斯特兰奇那弄来的呗。”赛琳娜歪着脑袋,得意地冲着秦威挑了挑眉。

    “可我们根本没有找到雨果的藏身地……”

    “你是傻瓜吗,动脑子好好想想!生化人脾气狂躁,雨果博士如果不想实验器材被毁,就一定不会将实验室架设在生化人经常出没的下水道底层。”

    “一层与二层也不保险,容易被人找到。”

    “所以他的实验室在下水道三层!你找到到了他的实验室,把钱偷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秦威呼吸都变得急促了,捂着心口好半天才缓过神。

    每当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死神镰刀都会擦肩而过,几次三番后哪怕一颗健康的心脏都要被吓出点毛病来。

    可猫女的回答却出人意料。

    “不不不!我原本是打算去偷的,可雨果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去,在那等着我了。”

    “所以……”

    “更正一下,我原本想等的可不是这位美丽的小姐,而是你。”

    那熟悉的声音在暗处响起,秦威举着手电循声望去。

    雨果博士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在灯光下鬼魅似地闪现。

    正当秦威惊诧于博士的出现,身旁的赛琳娜却忽然反水,将什么东西扎进他的脖子。

    感觉到一根针状的锐物刺破了颈部的皮肉,霎时间触电般的麻痹感游离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