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在罗马帝国里不是什么秘密,可从别人嘴里听到还是让我有些不舒服啊。”

    “觉得不舒服就去解决问题,一味的逃避并没有用。我去港口转转,那帮人的底细就交给你调查咯~”

    “哎?我还没同……”

    “你会同意的。”

    秦威推开车门,回眸冲罗伊斯眨了个眼。

    罗伊斯猛抽着烟,摸着自己的右手肘关节。他的脸就像是电影幕布一般,在名为回忆的放映机的照射下不停变换神情。

    烟烧到了尽头。

    一脚踢开车门,烟屁股被他狠狠掷在地上,迸发的火星一闪而逝。

    ……

    厢式货车旁,六七名面罩男正在卖力地往车上搬着一巷巷货物,他们的衣物都褪了色,粘着大坨污渍,有些人鞋还露着脚趾头。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浑身散发着难闻气息,凑到他们身旁,就像是在下水道的淤泥中挖到了一只腐烂的耗子。

    不愧是混迹下区的老炮,罗伊斯一眼就看出了这帮人的身份。

    乞丐帮,下区底层的一股势力,也是哥谭最廉价的劳动力。请他们干活甚至不用付钱,几片面包就能打发,而相对应的这帮乞丐手脚也不是很干净,接不到正经活。

    故而他们接手的工作往往见不得光,事成之后猢狲散去,哪怕留下满地的踪迹,警察也不可能在哥谭几万名乞丐中筛出嫌疑人。

    罗伊斯捋了捋头发,摸出兜里的烟,向两名躲在集装箱阴影处偷懒的乞丐走去。

    “今天天气可真不错,竟然没有下雨,不是吗?”

    手里的烟比问候更先递过去,罗伊斯太懂如何与下区人拉近关系了。

    可两个乞丐也不是蠢货,谁没事会和他们打招呼啊,交换了個眼神,接过烟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罗伊斯也早料到了这番情况,晃了晃手里的打火机。

    “我叫哈维丹特,是新上任的检察官,前些日子在河滩边发现两具尸体,乞丐,也和你们一样戴着面罩,有没有什么线索提供?”

    利用完乞丐后杀人灭口,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乞丐也很清楚能找自己干的多半是些见不得光的活,参与其中有生命危险。可他们也要吃饭,饥饿的感觉令人崩溃。

    罗伊斯没有直白透露他们这一趟活的危险性,而是巧妙利用了哈维丹特的身份透露一点细节。

    夜已深,他浑身被塔吊上刺眼的光笼罩着,除了那一头惹眼的金发外根本看不清样貌,假扮一个哈维丹特绰绰有余。

    更何况乞丐真的见过哈维吗?

    “我不知道!”

    乞丐夺过罗伊斯手中的打火机,点烟时他的手在抖。

    而另一名乞丐的反应更是夸张,直接掀了头套屈起腰,看样子是想从集装箱后绕着逃跑。

    “我怀疑你们运的这批货就和前些日子的死者有关,所以我想潜入调查……不如这样,你们把衣物什么都留下。”罗伊斯从钱包抽出几张纸钞。

    两个乞丐早就萌生退意,现在还能拿钱,他们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抽完烟千恩万谢地脱了衣服。

    就这样,罗伊斯轻易拿到了混入搬运工集团的通行证。

    另一边的秦威漫无目的地晃悠着,刚巧看见塔吊拉着一只上了灰的大集装箱子正要往叉车上放。

    可这箱子太重了,叉车已经是最大型号,但塔吊松钩的一瞬间还是被撬了起来,集装箱的一角重重磕在地下。

    一旁的秦威感觉地面都颤了起来。

    可意外到此还没结束。

    后轮悬空的叉车开足马力后退着,企图从箱子下将两个根压得变形的叉柱给弄出来,巨大的箱子晃悠着轰隆一声翻了个底朝天,里面的重物也趁机撕开了铁皮集装箱,冲到了秦威面前。

    那是一辆车。

    最显眼的莫过于它的轮子,如重型货车般巨大的四个大轮子,估摸着得有半米宽;如船锚锁链般粗壮的前轮避震器裸露在外,夹着着浓郁的粗粝工业风迎面而来。

    它的底盘很低,可因此就将它定义为一辆跑车却太过武断,毕竟全车覆盖着灰黑色厚重金属板,这可是连军工装甲车都不曾拥有的待遇。

    如果硬要拿什么东西比喻,它夸张的硬派造型更接近秦威儿时玩过的四驱车,但这一身钢铁甲胄,怎么看都更接近坦克。

    秦威脑海中蹦出了三个字——蝙蝠车!

    每个少年心中都藏着一辆蝙蝠车,它的造型或许是早期侦探漫画中造型板正的劳斯莱斯,也可能是基顿版电影中子弹样式,甚至是可是贝尔蝙蝠甲虫般厚重的装甲弹跳者。

    可秦威只看了一眼,就认定眼前这辆就是他心目中的蝙蝠车,原因无它,隔着屏幕与纸张欣赏永远没有近距离来得震撼。

    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急不可耐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

    叉车工一见有人想碰货物,着急忙慌从车上跳下,一把将秦威推开。

    “滚开!你买的起这东西吗就乱碰!”那人张开双手拦在人车之间,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衣着破烂的秦威,“哪来的捡垃圾的,再不滚我可要……”

    哎,这俗套的剧情终究是出现了。

    秦威挠了挠头面露难色,

    他正为如何花式打脸才能显得清新脱俗不刻意而为难着,究竟是该拿着一沓钱抽在脸上,还是开车法拉利一车头创飞对方?

    好在维克多的出现为他解决了麻烦。

    他似乎是视奸秦威许久了,一见到对方有麻烦立刻从角落冒出来,迈着外八腿冲上前来一记飞踢踹飞了这个不长眼的家伙。

    “他们没见过您这么……别致的装束,请您千万别生气,如果生气也请冲着我来!”

    维克多深深鞠躬,脸上写满了沉痛的表情,可下一秒又眉头一翘,谄媚的表情无缝衔接,向着秦威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这辆车。

    “韦恩集团技术研发部的得意之作,多功能地形防弹装甲车,双人座位,您看看这厚实的钢板,大部分的穿甲弹甚至不能在它身上留下印子……

    “1200匹超强马力,还搭载了远程操控系统,绝对是赚取回头率的不二至宝!看在您与法尔科内先生是旧相识,5000万美金便宜卖您!”

    秦威对这辆车志在必得,可这个价格确实太坑了,买了它后面的活动经费就不够了。

    “这真的是最新款?”

    秦威瞥了眼灰蒙蒙的集装箱,又伸出指头从车壳抹了一层灰。

    “额……最近五年的新款,简称最新款。”

    维克多赔了个尴尬的笑脸,他意识到秦威似乎没这么好糊弄。

    韦恩集团的高新技术研发部在五年前就已经解体,不少新奇玩意最终流落到他手里,这辆车便是其中之一。

    这辆车造价高昂,所以维克多宁可把它放在仓库里吃五年灰也不肯便宜出售,但事实是这玩意的用途实在是太窄了。

    十余吨的车重对路面的破坏极大,导致它并不能像普通跑车一样随意上路兜风。再加上这造型,当下的哥谭复古风盛行,粗粝夸张的造型几乎无人欣赏。

    维克多原本已经做好了卖不出去的打算,想将这辆车运到拆卸工厂,看看里面的零部件能不能分开售卖。

    回点本止止血,也好过在仓库上灰。

    好不容易遇上了识货的,维克多知道如果不把握这仅有的机会,这辆车将彻底烂在手里。

    “那您愿意出多少钱?”他问道。

    这几乎是一个商人口中能说出的最卑微的话了,它背后想传达的内容很直白——只要别让我亏太惨,我都会卖给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