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谁都不曾讨论出结果来。

    宋辊第二日也听说了这件事情,高兴得很,终于轮到他看陶鹏笑话了,岂有不看之理?他如今虽然说案子也多,但也只是写偷鸡摸狗的小案子,他终于也能够享受一把看着同僚着急上火时候的惬意了。

    阿宝则是个闲不住的,立马跑去了左金吾卫,说是进行探讨,实际上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去套话去了,顺便去看看尸体,其实主要是他想写信给月仙,让她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不让她在太常寺太过无聊。

    宋辊也懒得管他,随了他去。

    曼舞则是将那两个姑娘带了出来,因为丹鹤丹离年纪还小,她实在是怕两个姑娘不能照顾好自己,所以就在永安坊的一间客肆租了一间房间给两个女娃娃,让酒肆老板娘帮忙照顾她们。

    酒肆名唤“雅枯”,老板娘是个女子,自呼名唤许梨,约莫三十多岁,五官立体,发色较浅,瞳色偏绿,应当是西域人,生得妩媚妖娆,且身材曼妙,大约是因为是外邦人的原因,她外邦话说得很好,所以她家客人大部分都是外邦人。

    长安出名的无非也就那么几家酒肆,互相攀比撕咬是避免不了的,只是她和丽娘从不曾敌对过,大约是兴趣以及性格相投,与丽娘还算是好友,如今丽娘的酒舍倒了,大部分丽娘的老客户也来了这里。

    她瞧见曼舞将那两个孩子放在了屋子里,又从楼上下来了,她掏着钱袋,似乎想付钱,她身躯一扭,左手支颐,碧眼一眨,笑了起来,笑容勾人得很,宛若一只慵懒的碧眼猫:“哟,大人这是心疼她们了?”

    “是啊,这么小,挺可怜见的。”祁曼舞叹了口气,望着二楼某个房间,似乎想起了什么,瞧着脸色沉沉,并不高兴。

    许梨是个有眼力见的妙人,瞧见她的模样,便知道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她便将话题给扯开了。她眼睛朝曼舞的钱袋上一瞅,脸严肃了起来,一挑眉:“算了,你可别掏钱了,就你那些月俸,你自己快都活不下去了,这两个孩子还是我来照顾吧。”

    曼舞有些哭笑不得,这许梨一向是认钱不认人,这今天倒像是转了性,有些不像她了:“啊?这,这怎么可以?”

    那许梨冷哼了一声:“我做生意多年,你钱袋里多少钱,一瞥可真清清楚楚的,你好好留着吧。这两个孩子挺可怜的,虽然老娘是生意人,但谁还不准老娘我做好事了?”

    曼舞瞧着许梨说完也不再理她,低下了头算账,她望着许梨有些泛黄的发色踟蹰良久,但还是开了口:“你在安乐多年,江苏苏可认识?”

    许梨并未抬头:“嗯?”

    她心里有些忐忑,她感觉自己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虽然许梨和自己关系好,但是人家也是个生意人,自己今日的举动,足够让她亏了许多钱了,她底气不足地试探性开了口:“江苏苏是她们的娘,你人脉广,若能问到些什么,能否告诉我?”

    丹鹤关上了门,将妹妹抱到浴桶里之后,帮妹妹擦着身子。

    “小船儿漂,鸟儿叫……”她轻轻擦着丹离的皮肤,或许是因为许久未见到阳光的缘故,皮肤病态般的白。

    用汗巾轻轻一擦,便有了一道红痕。

    “阿姊,离离饿饿……”少不谙事的绿色眼眸瞧向了她,丹离有些可怜兮兮的眼睛有着水汪汪的色泽,让丹鹤心里起了一阵的酸涩,她将她清理干净,方才和她说起话来:“好,你在这里不要动,也不要乱叫,阿姊给你去买馒头吃。”

    丹离听着阿姊跟她说话,懵懂地点了点头,其实也没听进去,虽然已经十岁,却依旧宛若稚童,傻气得很。

    瞧见丹鹤出了门,她垂下了头,她乖乖坐在了床榻上。

    等了许久,瞧着阿姊还没回来,她似乎真的是饿极了,举起来手便开始啃,她似乎并不知道疼痛一样,嘴巴里咬的都是鲜血,刚刚长出来新肉,又被咬得鲜血淋漓,但是她似乎感觉不出,依然撕咬着。

    她啃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她愣愣望着自己的手,似乎不相信这是自己咬的,她愣了许久整个人似乎发了疯一般,她全身湿透了,突然整个人坐了起来,手不停撕扯着早就凌乱不堪的头发,本就湿漉漉的头发似乎添了一层血气。

    “魔鬼!”细细瘦瘦的手指插在黑色杂乱的头发里,随后用力开始往外撕扯,似乎想从自己身子里扯出什么东西一般,很是用力,以至于抓下来一大把头发,头皮也已经开始流血,额头上缓缓留下来一道道血迹,触目惊心。

    她瞧见血之后,整个人崩溃了,更加疯癫起来。

    “啊——”她的尖叫声尖利刺耳,几乎可以震破耳膜,楼下的许梨也是听见了,她瞧见客人们脸色也不好起来了,她皱紧了眉头,不得不用手捂住耳朵,她跑上了楼,若这孩子继续叫下去,她这客肆也别开了。

    她推开房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丹离整个人都已经摔在了地上,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似乎瞧见了可怕东西一般,就这么喃喃自语着:“别打我,别打我……”

    她本想走进再瞧瞧,却不想丹离越发退后起来,甚至哭了出来,鲜血和眼泪混在了一处,瞧着凄惨至极:“阿姊,阿姊!救我!”

    她死命用已经血淋淋的手抱住自己,似乎那双手是阿姊,尽力抱着她一般。

    许梨冲了上去,这孩子情况不太妙。

    她抱住了这个小姑娘,丹离闻到了陌生人的气息,整个人开始挣扎起来,继续尖叫着,力气大得连已经成人的许梨也抓不住,所以许梨只能用全身的力气压住她,困在自己怀里,不让她乱咬乱叫。

    她突然便停了下来,似乎被抽空了气力一般,委顿了下去,不叫也不撕扯头发,就这么在许梨的怀里抖抖索索着。

    许梨瞧见她终于不发疯了,出了口气,累得坐在了地上,她摸了摸丹离的头,摸到了许多的血。

    “诶……可怜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