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收拾好自己的背包,与父亲道了声再见。

    近些日子里除了和牧马人剧团一起在街上表演外,每周还去两次混种巨兽团的魔影表演培训课。

    在街上演出的日子虽然很累,但精神却轻松不少,以前在剧场的时候,要么是说话绕了八百个弯弯的贵族,要么是能在任何细节挑出毛病的专业评论家。

    那些评论家不过就是穿上礼服的帮派混混罢了,哪家剧团只要不按时给他们交“保护费”,他们就会不遗余力地攻击,用的还是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今天歧视演员了,明天不尊重哪个种族传统了……

    狗屁!全是狗屁!

    街头上混饭吃至少凭的全是手艺,演得差没人看,演得好钱自来。

    话说回来,这碗饭也确实不好吃,开始的几周里,除了无所事事的孩子,几乎没有人捧他们的场。

    那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写的剧本,一个外卖员住在江景房里,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不过最近都好起来了,他们渐渐摸索到大众喜欢的演出方式。

    除此之外,为了熟悉魔影拍摄,剧团里的几個年轻人都报了《圣山行》演员开设的表演班。

    课上不仅能学新式的表演方法,还能接触到一些魔影拍摄现场特有的设备。

    其他的都还好,那个叫摄像机的东西实在是诡异,根本分不出是人还是机器,而且靠近的时候还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牧马人剧院离上课的地方不远,他们很早就到了。

    但不是最早的。

    最先到达的永远是几位浓妆艳抹的贵族小姐,空闲时间超多,执行力还拉满。

    他们自称是玛琳的“妈妈粉”,每次来上课都会送给玛琳很多礼物,劳尔也每次都会拒绝,但她们会把礼物留下,劳尔只好把礼物分给附近的孩子们。

    很显然她们不是来上课的,在课堂上主要工作是对着劳尔搔首弄姿,劳尔先生明确表示自己会忠于玛琳的母亲,然后她们就更喜欢了。

    但是又不能不让她们进来,无论劳尔先生把教室搬到哪,她们会把那个地方买下,成为房东。

    所以霍安觉得这些小姐可能不是玛琳的妈妈粉,倒是真的很想当玛琳的妈妈。

    霍安一边写喜剧段子,也没忘记自己的魔影剧本梦想,只是写了改,改了写,总找不到感觉。

    大约过了半小时,学生陆陆续续到齐,劳尔准备开始上课。

    今天讲的是从生活化场景取材,通过肢体表演造成强烈的喜剧效果。

    这是霍安家的看家本领,只不过搬进剧院后越来越生疏,最近才重新捡起来。

    作为演示,劳尔与团里的变形者先生演了出简单的剧情,一位导演要找临时演员,表演吃面条的戏份,而恰巧来试戏的演员很饿,前几次直接吞面,导演让他慢下来,后面吃不下去了,导演又催他加快。

    很有意思的角色转变,他们是怎么想到这么有趣的小剧本的。

    是那个最近传得沸沸扬扬,卓戈集团的幕后老板写出来的吗?听说《圣山行》也是他的手笔。

    课堂上的表演极其精彩,从登场开始一共没说几句话,就把背景交代得清清楚楚。

    表演时的动作实际上是夸张化,并不真实的,但就是让人觉得那么像真的。

    那个桶里甚至都没有面!

    可劳尔先生最后瘫坐在椅子上,捂着肚子,因为打嗝说不出话,用手艰难地比比划划时,谁看了都会以为他真撑到不行。

    这种恰到好处的夸张,应该就是劳尔先生课上常说的“尺寸”吧。

    实在是不好掌握。

    课堂上表演的片段都会被拍摄下来,刻录进魔晶石,只是魔晶石的价格与能刻录的内容长度正相关。

    《圣山行》用的魔晶石天价,十几分钟的也不便宜,所以刻录不了太多,只能在同学间传阅。

    表演结束,二人谢幕。

    教室里响起数分钟掌声,以及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劳尔先生长得实在太帅了,有时候会因为看脸从他的表演中分神。

    好吧,他有点理解那些贵族小姐了,要是他是女的,他也这么疯狂。

    “对小孩下手的恶魔!”门外突然响起个突兀的喊声,打破教室里和谐的氛围。

    紧接着,伴随着贵族小姐们的尖叫,一位蒙面男人冲了进来,扔出一个布包,砸在劳尔头上,浑浊的暗黄色液体沾染到头发上沿着脸颊滴落,令人胸闷的刺激气味弥漫整个房间。

    是臭鸡蛋,霍安以前也被丢过,因为在讲笑话时开了相当冒犯的玩笑,所以是他活该,这也给他上了一课,玩笑只有在对方觉得合适时,才是好玩笑。

    蒙面男人正要逃跑,突然被一堵墙一样的身躯堵住。

    “战斧认为你不能走!”是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兽人战士。

    “看来艾莎女士让你来保护是对的,”劳尔艰难地擦掉脸上的粘液,“很感谢你的帮助。”

    “不用谢,这是战斧该做的,艾莎大姐说那些剧团一定会来报复。”

    很好,叫艾莎大姐,劳尔记得艾莎那丫头不是才19吗。

    “你是不是能拦下这袋臭鸡蛋的。”

    “当然,但是老大当初跟我们讲要遵纪守法,只有危害发生才是正当防卫,所以我在他扔的时候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听一个扛着两米大斧头的兽人说要遵纪守法还真奇怪。

    劳尔来到丢鸡蛋的人旁边,拉下他的面罩,还是个半大小子。

    虽然劳尔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毕竟是各地跑演出的人,吓唬一个小年轻还是手到擒来。

    “所以,说说吧,哪个剧团找的你?我建议你说实话,不然很难说旁边这位兽人朋友会做什么。”

    “没,没人找我,我在伸张正义!伱这祸害孩子的恶魔,她还那么小,你竟然下得去手!”

    这小子腿都在抖,可说话仍硬气得很,不知道是信了什么传言,劳尔还是挺欣赏这种一根筋的毛头小子,虽说确实容易闯祸。

    “哇,你竟然对小孩下手,玛琳快跟战斧走,我带你找艾莎大姐,这里不安全。”

    “不是,兄弟,”劳尔觉得自己这位保镖有点耿直过头了,“咱们不能他说啥你信啥啊。”

    正在这时,混种巨兽团团长急匆匆地跑来。

    “不好了劳尔!戍卫团来抓你了!他们说你侵犯六岁的小女孩,快跑!”

    不愧是常跑江湖的人,劳尔立刻做出了判断,他并没有跑,而是跪地抱头,摆出束手就擒的姿势,并嘱咐面前已经解下战斧的兽人。

    “别反击,去找艾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