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醉了,许继檐的声音落在季思娴的耳朵,竟有些像是蔚呈肃在低声轻语。

    他们二人,原来不止眉眼有些相似,连声音都会叫人恍惚。

    迷醉之间,季思娴轻轻地抬起手臂,朝他伸了过去。

    许继檐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唇边,温热的呼吸紧接着落在她的指尖上。

    “娘娘的手,是臣见过最美、最精致的。”

    他话音刚落,季思娴就冷不丁的抬起手臂,对着他的脸招呼了一巴掌。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宫面前这般放荡!”

    虽然无端挨了一巴掌,许继檐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愠色。

    他微微一笑:“娘娘连生气,都这样妩媚动人,让臣离不开眼睛。”

    季思娴冷笑了一声:“皇上他,可从来不会如你这般说话!”

    许继檐却不客气地提醒她:“可娘娘心心念念着皇上有什么用?这个时候,他还在避暑山庄跟其他的娘娘小主们寻欢作乐呢,怕是已经将娘娘您,忘在脑后了吧?”

    “你闭嘴!”

    许继檐更加走近了一步,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漫漫长夜,不如就让臣陪着您消遣度过吧。”

    许继檐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季思娴身上的衣带,很快,丝滑的绸缎就从季思娴的肩膀上滑落下去,露出她雪白纤细的香肩。

    季思娴的呼吸粗重了几分,还没等再开口,许继檐已经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往床榻走去。

    避暑山庄内,孟九以晋王府护卫的身份递了正儿八经的名帖入内,来到了蔚疏澈的身边。

    孟七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哼了哼:“往常,你不是从墙头翻下来,就是从树上跳下来,这回居然是小太监领着你光明正大的过来,我还有一些不习惯呢!”

    孟九懒得理他,转头看向蔚疏澈:“殿下,昨天夜里,宫里传来消息,说是许继檐真的去了毓舒宫。也和季妃娘娘……生米煮成了熟饭。”

    “嗯。”听到孟九的话,蔚疏澈神情淡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好似只是在听一个稀松寻常的消息。

    但孟七却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说什么玩意儿?我没听错吧!季妃娘娘?季家的那个季思娴吗?”

    “除了她,这宫里还有第二个季妃吗?”

    孟七说话都磕绊了:“她居然趁着皇上不在,跟一个侍卫有了奸情,这、这要是被人发现,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连同右相在内,都别想逃脱干系!”

    孟九摇了摇头:“看样子,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这可是咱们殿下,送给季家的一份大礼!原本还担心季远彰不上钩,现在看来,那条老狐狸近来也察觉到皇上有疏远季家的意思,知道着急了,才会剑走偏锋,自寻死路!”

    孟七吃惊地看着蔚疏澈:“这居然是殿下的安排?”

    他惊诧道:“殿下,属下成日在您的边上,怎么不知道,您还能给季妃娘娘的宫中塞男人?”

    蔚疏澈手上提着画笔,不紧不慢地在宣纸上画了一个美人像。

    听到孟七的询问,他勾起一个笑:“这叫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本王的确是提前搭了一个戏台子,但光有台子还不够,也得季远彰和季思娴自己跳进来,这出戏才能唱成!”

    ……

    半个月前。

    在京城的潘家酒楼中,季远彰单独设宴,给前任刑部尚书吴冕践行。

    喝完这顿酒,吴冕就要离开京城,回到家乡去。

    以他的年岁,往后想要再回京城的官场,是绝无可能了。

    酒过三巡,吴冕想到自己的遭遇掩面痛哭,颇为不舍。

    听着他哀怨的哭诉,季远彰的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吴冕在刑部待了那么多年,是他一手提拔到尚书之位的心腹。

    失去吴冕,如断臂膀。

    可这分明,就是蔚呈肃对尚书省,也是对季家的敲打。

    季远彰心中唏嘘,难免跟着多喝几杯。

    正有些伤感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嚣张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最近可有不少传闻说,皇上已经跟右相产生了嫌隙。否则不过是新律之中的几个条例,哪里犯得着大动干戈,罢免一个尚书!”

    “谁让尚书省的官员得罪了御史台?这刑部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以前,尚书省叱咤风云,比这更过分的事做了不胜枚举,不也没见皇上发作吗?”

    有人闻言笑了起来:“今时不同往日了!过去的季贵妃绝代风华、宠冠后宫,皇上就算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该给右相和尚书省一些情面。”

    “那现在有何不同?”

    “常言道,年老而色衰,色衰而爱弛。虽然说季妃的年纪还谈不上老,但这宫中新人不断,她的恩宠,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长盛不衰。何况,季妃私下又没有子嗣傍身,想要上位谈何容易?”

    “李兄说的没错!皇上若真是不在意子嗣,那之前皇后病重多年,为何未央宫从未易主?”

    “说的有道理呀!季妃要是没个孩子,往后季家会如何,还真不好说呢。右相嫡出的子女中,除了季妃之外还有一个长子,却是个傻子,根本指望不上。”

    “皇上登基,已有数十年,按理说季妃陪伴他的时日最长,却迟迟未有身孕,这男人的精力本就有限,如今再被年轻貌美的新晋妃嫔缠着要,能有多少雨露分给旧人?季妃想要受孕,可不容易咯,除非皇上,还是当年那个身强力壮的少年郎!”

    屋子里,吴冕早就喝得不省人事,季远彰带来的随从听着隔壁的你一言我一语,脸上涌现出浓浓的恼火。

    “相爷,不如属下去将那几个人的舌头给割了,让他们以后不敢再妄议您和娘娘的事!”

    季远彰抬起手,冷着脸制止了他的动作:“就算你找过去,对方也是一群醉鬼,跟他们有什么好计较的?真要是动静闹大了,被有心人打听了去,反而麻烦。”

    话虽如此,季远彰却脸色阴沉,显然被气得不轻。

    但盛怒之下,细想那些人的污言秽语,他竟又觉得确有一丝道理。

    他不可能一直都是右相,一旦他离开朝堂,季家就需要更有力的砥柱,来稳固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