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里气氛本就微妙,陈太太的话一出来,一屋子女人都看过来,谢时暖自己也怔住。

    “不知陈太太听谁说的?”

    “晓玉不是跟你同在辰悦工作嘛,她听你同事说的。”陈太太环视一周,惊讶极了,“咦,该不会你们都不知道吧。”

    薛南燕惊道:“确实不知道啊,时暖,什么时候的事啊。”

    三弟妹也急得很:“就是,大嫂,又不是不让你找男友,还瞒什么啊!”

    谢时暖紧紧抓着裙子,很明显,真正的戏要开演了。

    薛南燕和陈太太必然是掌握了什么自以为有用的证据,才突然问她男友的事情。

    “这么问我也有些懵,该不会是同事随口说着玩的吧,陈太太要不提醒我一下?”

    陈太太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皱了眉:“谢小姐有男友就有嘛,沈家这么开明的家庭不会有意见的,何必装呢,我都查清楚了。”

    “沈太太,你别嫌我多事,我之前问过你,你还记得吧,我不是那种爱八卦的人,可事关未来亲家免不了要上心,万一有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坑你们,我得替你多长个心眼。”

    薛南燕感动:“我明白。”

    陈太太转着食指上的翡翠戒指道:“谢小姐,三个月前就有人看见你跟一个男人进出过江城的道森酒店,据说那个男人目测183往上,一个月前,有人看见一个男人送你上班,你们关系亲密,听形容应该就是三个月前的那个男人,最确凿的还是半年前在月亮洲那边的沙滩。”

    陈太太顿了顿:“他们被拍了,可惜删的全网没痕迹,拍的人说……那个男人相貌英俊是个年轻人,戴着太阳眼镜跟谢小姐……”她抿唇一笑,“拥吻。”

    这个料很劲爆,半年前就在拥吻可见关系匪浅,久不出声的四弟妹及时开腔。

    “哇,大嫂,你装的也太久了吧!我们都被你瞒的死死的,还以为你真是清心寡欲给大哥守寡呢。”

    谢时暖的额头沁出冷汗,陈太太调查得细致,居然连沙滩那次都翻了出来,那一次沈牧野处理的快,她都没看到视频内容,只是事后听孙姐说了一嘴。

    看来为了今天这场质问,陈太太蓄谋已久,可她图什么呢?

    难道她已经知道那个男人是沈牧野?

    不会!

    谢时暖强迫自己冷静,陈家如果真的有确凿证据就不会只是陈太太自己过来敲打,早就以此为要,大做文章了。

    想到这里,她做出不解的表情:“陈太太,不论我有没有男友这都是我的私事吧,我是叙白的妻子,您是五弟的准岳母,中间差着好几个人呢,我的私事怎么都影响不了你们吧。”

    她又看向薛南燕:“燕姨,您一向最支持我向前看的,我听您的话有在努力,但还没确定的事,我实在没法说。”

    谢时暖高举薛南燕的大棒,一棒打了回去,陈太太噎了一下。

    早听说沈家长媳有心机,连沈叙白这种出了名的正派男人都被她勾得性情大变,今天一看,果然有脸也有嘴,她摸着翡翠戒指,看向一旁。

    “时暖,跟长辈怎么说话呢。”薛南燕重重放下茶杯,“叙白走了这么久,你想再嫁我当然同意,但陈太太也是好心,万一你找了个不像样的男人回来,丢的还是叙白和我们沈家的脸!”

    四弟妹附和:“就是啊,大嫂,你平时装得那么贤惠,谁能想到还会跟男人大庭广众下拥吻。”她浮夸地摸了摸胳膊,“啧啧,别是养了不干净的小白脸了吧!”

    “沈太太你懂我的心,晓玉劝我别管这些,但我是个热心肠,谢小姐这个男人要是个正经人吧也没什么,万一不正经,养了什么不干不净的小白脸,怎么对得起早逝的大公子,当年为了娶她,闹得差点父子决裂呢。”

    薛南燕好似被她戳中了隐痛,叹道:“是啊,我也算是看着叙白长大的,几个孩子里数他最懂事,独独是在女人的事情上昏头了。”

    她说得动了情,眼角湿润,别的阔太忙劝:“别想那些了,既然今天话说到这里了,那就搞清楚嘛,也帮谢小姐把把关。”

    众人的目光热切,灼得谢时暖脊背上全是汗,她彻底看明白了,挑事的是陈太太但做局的是薛南燕,陈太太或许不知道男人是谁,但薛南燕应该已经有所怀疑。

    “谢小姐这死活不承认的样子,总不能那个男人也姓沈吧。”

    说话的是个远房亲戚,四十多岁的样子,本是跟着起哄随口讲了一句,不料话音未落,薛南燕脸色一变,眼中射出冷光。

    “胡说什么呢?!”

    那人立刻缩了脑袋。

    薛南燕绷着脸,冷光又射向谢时暖:“时暖,你看到了,你不说,闲言碎语就会传起来,为了沈家,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薛南燕很少发怒,她生来面善,当年还在省话剧院的时候,担纲的都是苦命小白花的角色,演得入木三分,天生一张温柔脸。

    现在这张温柔脸上满布阴云,誓要问个清楚。

    如果她随便报个名字,以薛南燕的本事不一定瞒得过,如果她继续咬死了不说,今天这些嘴巴就会出去,一人一嘴,把火烧得更大,最后就是沈德昌亲自出马。

    那会比什么都恐怖。

    谢时暖深吸气抬眸:“我……”

    “太太,五少回来了!”

    柳姐几乎是与她同时开口,打断了她的发言,还没等薛南燕反应,五少就进门了。

    沈牧野乘着夕阳余晖迈入水榭,衬衫被暖光照得更粉了,他人还没站定,先赞道:“哇,真热闹。”

    他没换衣服,看来是从团建的别墅直接赶过来的,谢时暖默默呼出一口气,不想,他后头还跟着人。

    “晓玉,你运气不错,亲戚都在。”

    陈晓玉三步两步蹦进来,凑到沈牧野身前,看见陈太太忙道:“妈,你也在呢!”

    陈太太向她伸出手,陈晓玉甜甜一笑依偎过去。

    “跟牧野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牧野哥还穿了我给他买的衣服。”

    薛南燕瞧着粉色的儿子笑道:“我还头一次见牧野穿这个颜色,他可真听你的。”

    陈晓玉羞涩地低下头,眼角瞥向谢时暖:“伯母你别笑我了,大嫂她们还在看着呢。”

    两人的到来意外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又有陈晓玉在,屋子里其他女人不好做声,都看着薛南燕,陈太太抚摸着女儿也盘算着要不要继续,毕竟沈牧野来了。

    薛南燕心里也在犹豫,她这个儿子这几年越发喜怒不定,万一哪里处理得不好惹他不快,不好说他要干什么。

    儿子大了,有权有势了,做母亲的也得有说话技巧了。

    她掂量着道:“既然你们来了,要不就在家吃个饭再走。”

    这是试探,只要沈牧野接茬,就能把刚刚的话题带过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谢时暖悄然松开握着裙子的手,握太久,裙子那一处的布料皱得不像样。

    沈牧野已经坐了下来了,柳姐给他上了杯茶,青花瓷盏乘着的上好碧螺春,他捏起盖子又放下,发出一声脆响。

    “妈,不急,你们刚刚聊什么呢?我们在门外都闻到味儿了。”

    三弟妹道:“什么味儿?”

    “捉奸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