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谁的衣服?”

    “电影看过那么多,想也该知道,当然是你的。”

    谢时暖的妆哭花了,五颜六色糊成一团,即便如此,脸还是明显地涨红了。

    “你,你,你。”

    她气急,话都说不完整,沈牧野毫不留情地打断:“求人要有诚意,大嫂浑身上下能给的诚意,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你做梦!我不会脱的!”

    谢时暖奋力抱紧自己。

    “那就没办法了,谢秘书大事未成就被仇人抓了个正着,希望你命够长,能在牢里把他熬死,也算报仇。”

    沈牧野唇角勾出讥讽的弧度,一字一句刀子似得专往心里扎,谢时暖的伤心被愤怒压倒,眼泪也止住了。

    她恨声:“实在不行,我可以以命换命!”

    沈牧野更愉悦了。

    “大嫂,看见陈石的一秘了吗?特种部队出身,部队里各种比赛的冠军纪录保持者,今年四十九了,身材还保持得健硕,你可以拿把刀去试试,看能不能换下他半条命。”

    谢时暖气的发颤,伤心再次占据上风,压倒了愤怒,她哑了声:“就算我求了你,可要是你反悔了不救呢?”

    “你还有的选?”

    谢时暖如坠冰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牧野爱上了这种游戏,威逼利诱着摇摇欲坠的她,俯首称臣。

    “你为什么总要我求你……”

    沈牧野的笑渐渐凝住,眼底一汪深潭波动着浓稠的恨:“因为我就喜欢你求我。”

    猝不及防间,谢时暖被压上了床榻,这张大床松软,猛地躺上去还弹了两下。

    沈牧野覆在她身上,望定她的眼,却不是要继续的姿态。

    “动动你的脑筋想一想,去了贝市真的能安安稳稳待在拘留所里候审吗?陈石的手段,你查过,应该清楚。”他的指节弹了弹她的脑门,“生不如死啊大嫂,还有几天时间,回去想清楚,我等你。”

    说完,他起身,掸了掸衬衫走了出去,轻松,惬意。

    ……

    回到工位前,谢时暖在洗手间好好洗了把脸,妆全部洗掉了,她素着脸回来,吓了小何一跳。

    “时暖姐,你哭过了?”

    “没有,天热妆花了,索性洗掉了,小何,你的新项目选得怎么样了?老赵有建议吗?”

    小何看出她心情不好不想多谈,便也不再细问,顺着转了话题。

    “还没选好,老赵和小刘谈话半个钟头了还没结束呢,我没空问他。”

    谢时暖嗯道:“我帮你看看。”

    她们刚商量两句,老赵从办公室里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遗憾宣布:“斯年已经递交了辞呈,一周后,他就不再是我们的同事了。”

    办公室安静了一秒,一秒后,炸锅了。

    刘斯年绕过老赵走出来,瞬间被同事淹没,大家七嘴八舌打探辞职原因。

    刘斯年贴着墙壁被轮番轰炸,太极实在打不下去,只能和盘托出:“我爸让我回他的公司帮忙。”

    “什么?!”小何惊叫,“你是富二代?!”

    “不算不算,就是个小旅馆,我爸又要做前台又要扫厕所很辛苦的。”刘斯年捧心哀叹,“他年纪大了,前两天擦窗户的时候摔下来,现在还躺着站不起来呢,没办法,我必须回去照顾。”

    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补了一个城中村村二代艰辛的成长史,气氛重新和谐起来。

    小何万分不舍:“以后没你的咖啡了,我和时暖姐一定要憔悴到死掉的。”

    刘斯年越过她的头顶,望向站在外围的谢时暖。

    她一句话也没有问,只怔怔站在那里,孤孤单单的,仿佛被抛弃了似的,惹人垂怜。

    刘斯年收回目光,郑重对小何道:“还剩几天时间,我务必要教会你怎么煮咖啡!”

    短暂的骚动过后,办公室重回宁静,谢时暖前所未有地专注工作,连下班时间到了都没有注意,醒过神来已经多加了半个小时的班。

    她茫然抬首,办公室里只剩两个人,除了她,还有他。

    刘斯年迎上她茫然的目光。

    “时暖姐,要不要一起走。”

    谢时暖想了想道:“好。”

    这个走倒是字面意义上的走,辰悦大厦旁边就是个市政公园,千年前的都城遗址围上,种上花草放几张矮凳,清晨和夜晚都是广场舞胜地。

    刘斯年与谢时暖试着绕,但没绕过去,便站在路灯下远远围观。

    刘斯年先开的口:“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辞职。”

    “如果你是早上辞职,我大概会很奇怪,下午反倒……”谢时暖顿了顿,“那个理由是编的吧,道森集团老总又做前台又扫厕所,亏你想得出来。”

    刘斯年有些不好意思:“问的人太多,不得不想个理由,总不能说……”

    “总不能说是沈总赶你走的。”

    刘斯年吃惊:“你怎么知道?”

    谢时暖本来是不知道的,但在老赵宣布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孙恒在看到她之前和沈牧野说的那句话。

    “刘斯年没有意见。”

    谢时暖揪着手旁灌木丛里的绿叶道:“猜的,看来我是猜中了。”

    “是,今早我与沈总见过一面,他让我主动辞职。”刘斯年望住她,“猜得到是什么原因吗?”

    谢时暖思忖片刻,苦笑:“猜不出,总不能是因为你总在帮我吧……”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不妥,怨气太重了,刘斯年不是她情绪的垃圾桶,她不该这样,于是她调整了表情。

    “或许是因为你比他帅?”

    刘斯年愣了一下,忽地大笑:“时暖姐,你认真的?”

    谢时暖诚心诚意重重点头。

    “你人美心甜,比他好多了!”

    “人美心甜可以形容萝卜也可以形容女人,但没听过形容男人啊。”

    “那人帅心甜!”

    她的真诚溢于言表,刘斯年感受到了,他的笑声渐渐停了,眸光变得深沉。

    “沈总怀疑我是道森集团派来的商业间谍。”

    谢时暖想了许多原因,独独没想过这个,乍一听,不觉皱眉,商场上,竞争对手派商业间谍潜入对头公司是常见操作,但派亲儿子来辰悦,只为对付金城集团……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况且,道森集团专注服务业和金诚的产业交叉不深,算不得对头。

    刘斯年转身,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你觉得我是吗?”

    “我……”

    谢时暖想说不觉得,可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刘斯年缓慢地叹了口气。

    “你拿不准,因为你更信沈牧野。”

    谢时暖嘴巴张开又闭,半晌抬眸:“我确实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开人,但……”她深吸气,“我也信你,不觉得你是间谍,或许……你们之间有误会。”

    刘斯年望住她。

    “谢谢你信我,但我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