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法、越顺化签约(1)

    慈禧太后接奏,速召众枢臣及直隶总督李鸿章议商。

    恭亲王奕訢道:启禀皇太后,启禀皇上,海关总税务司赫徳以为,可将越南一分为三,南部法人管理之,中间越南自理,北部吾大清国主之,河内、红河及择云南边界某地开放通商,越南依旧向我大清国进贡,此是否得当,恳请圣裁。

    慈禧太后道:王爷以为如何?

    奕訢道:启禀皇太后,启禀皇上,两国交战,实乃最后一着,奴才以为,法人如诺,即可协商。

    李鸿章道:启禀皇太后,启禀皇上,曾纪泽来电,法人之恶其久矣,文牍经年不复,面谈则纯用粉饰,议事则迄今无成。臣前已奏请,密令驻法参赞陈季同查探该国执政情实。昨日,陈回电曰,法国总理茹费理有言,法国初意欲使越南践约,并添兵保护通商。今李维业被戕,又需以复仇为先务;此次进兵,法国但欲复仇,并使越南践约,绝无吞并越南之意,我国似可静俟细商。

    慈禧太后道:陈季同其人,如何?

    李鸿章道:陈季同前在巴黎有年,与其相臣、外部、议员等颇有交情。此人西学最优,深知大体;与西人辩论,皆以公法为先,利益为次,不亢不卑。

    军机大臣李鸿藻道:启禀皇太后,启禀皇上,法人既已增兵越南,我国亦应增兵北圻,以防其任意行事,危及我邦。

    慈禧太后道:越南乃我国之属邦,凡事理应与议,患难应为解围,保护属我之权,办理本分之事,始终如一。如此行事,仍不会与法国失和。速将赫徳之议,电传曾纪泽;曾臣务必相度事机,与法人妥善议筹。李臣鸿章速至上海,与法国公使即行协商。然法人夷性,反复无常,仍需作万全之准备。著云南巡抚唐炯为援越西统领,广西布政使徐延旭为援越东统领,各率本部,分镇开化、北宁,保藩固圉。着准广西巡抚倪文蔚及徐延旭所奏,著唐景崧留越募勇数营襄助刘永福抗法。

    翌日,慈禧太后又谕:越南北圻战事若开,倘竟侵及我军驻扎之地,衅既自彼开,吾惟有开仗,不能坐视。

    李鸿章领令,迅至上海,晤会法国新任驻华公使脱利古。

    脱利古声色俱厉,道:贵国如若断交,我国绝不退让!贵国如若派兵帮助越南,可先说明。如不助越,请贵国皇帝签字画押。

    李鸿章闭目养神,不屑言语。

    脱利古又道:你有何权柄办理此事?

    李鸿章勃然大怒,道:吾乃大清国宰相!汝系法国使者,有何凭据?

    脱利古扯出一纸电文招摇。

    李鸿章道:如此纸张,本部堂府内数以万计!

    脱利古凶横无礼,鸿章甚感不妙,谓众幕僚道:和谈已无门路,谨防法人兴兵攻击北圻,刘永福黑旗军能挡则罢,如不能挡,北宁首当其冲,北宁为北圻各省门户,粮米聚积之地,最关紧要;北宁无事,谅山、高平各营随可驻扎;北宁若失,则各营必须退扎关内,就粮内地。

    一幕客道:北宁吾兵逾万,知兵大员亦多,复加以逸待劳,应有胜算。

    鸿章道:云南巡抚唐炯、广西布政司徐延旭、右路统领赵沃、广西提督黄桂兰四部,互不统属,甚难一心;且四人全不知兵,剿匪尚可,如遇悍军,一败涂地。

    幕客复道:李大人何不奏请皇太后另择知兵大员近前坐镇。

    鸿章道:唐炯、徐延旭乃李鸿藻、张之洞、张佩纶举荐,赵沃乃刘长佑、刘坤一举荐,黄桂兰乃张树声举荐。李鸿藻、刘坤一、张树声等皆乃显赫要员,战事不发,安敢置喙!曾纪泽、陈季同皆曰,法人有铁甲舰47艘,巡洋舰50艘,炮舰、鱼雷艇60艘。如此庞大之舰队,吾国与之开战,可有胜算?

    清国驻法公使曾纪泽接旨,速即晤会法国外长沙梅拉库,沙氏声色俱厉,无一良言,纪泽惟有叹息。

    曾纪泽别后,沙梅拉库即刻谒见法国总理茹费理,沙梅拉库道:清人急欲求和,

    茹费理道:李维业将军殉国之时,和谈之路已然封堵,清人坐井观天,不谙大势,我舰队现至何方?

    沙梅拉库道:孤拔舰队上月启程,再有十五日即可抵达越南金兰湾。

    1883年7月30日,法国联合舰队抵达越南,驻越特使何罗恾道:我意,舰队疾进越都,先礼后兵,越王如不配合,即刻攻占顺化,逼其就范。

    法国驻越舰队司令孤拔附议,道:非有凌厉之攻势,不能解决棘手之问题。

    法国驻越陆军司令波滑却道:我等进逼顺化,越王如若臣服,我既失去开战之理由。大军兵分两路,我率本部,进击河内,剿洗黑旗军。以解心头之恨。

    1883年8月15日,波滑率军两千,乘舰九艘,进抵刘永福黑旗军驻地——怀德。

    法军兵临城下,唐景崧谓刘永福道:法人两千,皆配后膛快抢、轻重型火炮,舰炮亦利,且操练娴熟;吾后膛枪、炮极少,弹药又缺,经年征战,补给甚少,此战甚难。

    刘永福道:吾乘法兵单薄之时,二诛法将,法人恨之切齿,此来报复也!大丈夫杀身为国,有何可惧!传吾军令,各部深挖壕沟,避敌炮火,多设陷井,阻敌进击,白日恃险拒敌,夜晚近身搏杀,坚守一日,徐徐退却,择地设伏,灭其一部。

    16日一早,法军炮火全开,狂轰滥炸毕,兵分三路,悍然开攻。刘永福无惧,指挥各营,从容迎战。

    翌日一早,法军再攻,怀徳已空空如也,波滑急令追击,误入伏圈,死伤颇多。

    波滑无惧,整军再追,天忽降大雨,昼夜不止。波滑查观地势,密令兵士将河堤决通,霎时,河水漫溢,刘永福、唐景崧各营均被水淹,不能驻足,刘、唐遂乘竹筏退至丹凤县、遗爱社等高处扼要防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