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终于有第一个客人上门。

    一位出门买菜的老太太路过,走上前来打量了好一会儿。

    见到摆出来的餐点卖相都不错,店内的卫生条件也很好。

    暗暗点了点头,指着几样开口道:

    “我要一个肉包子,两个菜包子,3个馒头还有两根油条。”

    本来还想买两份豆浆和一份琼式粉汤,但这种汤水类的东西,外带需要客人自己准备饭盒,不然一般都是堂食。

    老太太赶时间去菜市场,没空坐下来慢慢吃。

    问了云秋英具体的营业时间,想着明天再带饭盒过来打包。

    有了第一个顾客上门尝鲜,观望的人群也陆陆续续走进来。

    每个人买的并不多,一个两个的试试味道。

    或者是有那来不及做早饭的,买上一些回家应急。

    早上七点左右,陆珣带着一家老小过来捧场。

    虽然云秋英没有刻意宣传过,但大家都在县城住着,这些年往来也不少,谁家有什么大事,基本都会知道。

    早餐店里有4张桌子,每张桌子能坐4到6人,这会儿正好都空着。

    陆珣一家直接坐满了其中的两桌。

    陆母节省惯了,之前就没有买早餐吃的观念。

    所以一坐下来就犯嘀咕:“在家吃不就行了,外头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浪费钱。”

    陆父倒是满眼新鲜:“看环境还不错,食物做得也挺好,试试呗,反正是儿子请客。”

    陆珣打算把所有种类的食物都点一份,粉汤也给每人点上一碗。

    陆母瞪了他一眼,阻止道:

    “点这么多吃得完吗?粉汤两人分一碗,其他的东西各点一个,分着吃就行。”

    陆珣拗不过老娘,只能按她的安排点餐。

    云秋英正在灶台前忙活,餐食是许长河端上来的。

    所有餐点的卖相都很好,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包子的个头很大,就跟成人的手掌张开差不多。

    掰开后馅料饱满,汁水微溢,酱肉的浓香和蔬菜的清香交织在一起,瞬间唤醒了饥饿的肠胃。

    咽了咽口水,咬下一块品尝。

    复杂而具有层次感的美味一下子席卷口腔。

    外皮暄软、口感丰富,哪怕是最挑剔的食客,面对这样的美食也说不出半点毛病。

    感觉渴了,便用调羹舀起一勺粉汤。

    炖煮了五个小时的高汤鲜美又浓郁,咽下后还有一点淡淡的回甘。

    琼式粉汤的主料是米粉,宽扁状、易咀嚼,与干炒牛河所用的河粉基本一致,只是地区不同、叫法不同。

    粉汤内还有油炸花生、鱼饼、瘦肉、豆芽和蔬菜等,用料丰富、温和适口。

    本地人最喜欢这样的早餐,一碗下去暖胃又饱腹。

    陆珣的父母年纪大了,吃这一口最是舒心。

    一开始还皱着眉不情不愿的陆母,现在也面露满意地享受着美食,听到陆珣再次点餐,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被云秋英的厨艺所折服的不止是他们,许多堂食的顾客也是连连称赞。

    打算外带的人见状,咬咬牙又多点了一些。

    没多久,云盛年也带着妻儿过来了,一家四口都在。

    主要是担心刚开张会生意不好,专门过来给二姐旺一下场子。

    来到地方却傻眼了,店内的情况居然比预想的还要好很多。

    云桢今天是7点进的书房,特意过来关心一下姑祖母的事业起点。

    没想到能遇见年轻时的爷爷奶奶,还有小时候的老爸和二叔!

    在云桢的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奶奶。

    因为奶奶林玉春在她1岁左右就病逝了,根本来不及相处,更别说留下什么印象。

    据说,奶奶是年轻时生产不顺,留下了后遗症,之后也一直体弱多病,刚过50岁就走了。

    爷爷后来没有续娶,不过在奶奶去世3、4年后,跟个寡妇同居过一段日子。

    两人在一起度过了5年的时间,随后寡妇突然远走他乡,爷爷就这么一个人过着了。

    云桢虽然是长孙女,与爷爷的感情却并不深厚。

    爷爷云盛年是个温和老实的人,同时也是观念传统的人。

    比起云桢这个女孩,爷爷更重视二叔的儿子云嘉瑞。

    云妈妈生下云桢时难产,大出血后损伤了身体。

    医生说以后很难再怀孕,可能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云爸爸觉得一个孩子也很好,这个女儿就是他们夫妻的至宝,翻了字典给孩子取名“云臻”。

    臻者,完美也。

    意思是有了这个女儿,人生已经很完美、很圆满。

    爷爷却不能理解,觉得长子还是应该有个儿子才行。

    他劝说云妈妈调理身体,想办法再生一个孩子。

    云妈妈吃了一段时间的中药,把脸色都吃差了。

    生子的压力压在肩膀上,整个人变得精神萎靡、闷闷不乐。

    云爸爸非常心疼,将那些中药全部扔掉,骗爷爷说自己已经结扎,往后就只有这一个女儿。

    爷爷很不高兴,但当时也没有继续勉强。

    后来二叔家的云嘉瑞诞生,爷爷才感觉松了口气。

    有了孙子,按理来说应该没什么遗憾了。

    事实上爷爷也没有再要求什么,对待云桢一家态度平常,没有刻薄或苛待,只是比较偏爱孙子而已。

    但那个没有名分的寡妇住进来后,云家的平静被打破了。

    寡妇花言巧语、擅长煽动,给爷爷灌输了很多重男轻女的想法。

    她说家产只能留给孙子,不能让女孩带走便宜了外姓人。

    云爸爸既然无子,那财产就应该留给云嘉瑞。

    寡妇家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想改了姓氏加入云家,算计着将来一起继承云爸爸的超市。

    云爷爷当时被哄得五迷三道,竟然真的去跟云爸爸要求这事。

    父子俩大吵一架,还是姑祖母站出来做了调解。

    那之后,云爸爸将女儿的名字改为“云桢”。

    桢者,顶梁柱之意。

    意思是我的女儿不比任何人差,她就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同时也是告诉所有人,他的财产只会留给这个女儿。

    往后的几年,寡妇又作了几次妖,云爸爸实在厌恶她,便和姑祖母联手将人赶走。

    云爷爷年纪大了,性格又偏保守,顾念着以后还需要儿孙养老,便也不再折腾了。

    此时,云桢看着书柜内年轻的一家人。

    脑海里不禁浮现他们衰老后的面容。

    世事无常,经年变幻,半点不由人。

    而她所不知道的那些旧时光,此刻正鲜活地展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