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正愁拿不出金银财宝,给北静王水溶那边送一份大礼,值此生死关头,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既然贾迎春都说要把她发卖,那他当然要把她给发卖了。

    不过,卖给谁呢?孙绍祖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贾迎春虽然是公府小姐,也算是金枝玉叶一般,但她已嫁为人妻,早已被他孙绍祖折腾得不像个样子了,怕是难以卖出一个好身家啊。

    不过,考虑到贾迎春的贴身丫鬟绣橘姑娘,长得还不错,身材也还可以,前凸后翘,十分吸睛。

    说不定她们俩主仆搭配,倒是能卖出好几百两银子,好歹也能给他孙绍祖回一次本钱了。

    孙绍祖说干就干,当即就拉着贾迎春、绣橘二人,来到了兰桂坊这边。

    贾迎春和绣橘二人,本不想屈从,但又禁不住孙绍祖一顿痛打,只能委委屈屈地坐上马车,随孙绍祖这厮胡乱安置了。

    听说孙绍祖想要典卖妻妾,兰桂坊虽然背景深厚,但也深知虎死威不倒的道理。

    更何况,依照大周朝的法律,典卖妻妾属于违法行为,虽然从现实生活中来看,对于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民不举官不究,但因为涉及到贾氏一族的颜面,到时候官府认真追究起来,怕是场面上有些难堪啊。

    兰桂坊背后的东家认为,荣宁二府即便今不如昔,那也没有必要去公然得罪人家,让人家的千金小姐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便委婉拒绝了孙绍祖的这个提议。

    气得孙绍祖对着贾迎春破口大骂道,“看见了没有,你真是连窑子里的姐儿们都不如了。”

    贾迎春泪流满面,心如死灰,什么话都不想说。

    孙绍祖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终于想起来了一个好去处,不由得眉开眼笑。

    “都说周进这厮是个不要脸的小色胚,就连龄官那个不堪挞伐的病秧子,他都舍得拿出五百两银子,从贾蔷手里买过来。贾迎春好歹也是公府小姐,身份高贵,即便不是处子之身,那也比龄官不差吧,更何况还有绣橘这个添头,大几百两银子,总还是有希望的。”孙绍祖对此信心满满,便吩咐下人们将马车引到桃花巷中。

    听说孙绍祖来访,周进第一时间所想到的,便是他暗中向张诗远告发孙绍祖一事,是不是被人给泄露了出去,以至于孙绍祖这厮现在找上门来,想要拿他周进出气?

    他周进可是一个玉树临风的读书人,可扛不住孙绍祖这号猛人的雷霆一击呀。

    周进不想冒这种风险,他躲在北跨院中,让陈老墨说给孙绍祖听,就说他周进生病了,不便接待客人,还请他改日再来。

    可外院那边,所传来的一阵哭泣声,却引起了周进身边晴雯、彩云等人的注意。

    “听着声音,好像是二小姐?”晴雯有些疑惑道。

    “八成是她,她怎么也来了?”彩云也满怀狐疑。

    “二小姐,谁是二小姐?”周进有些不明白道。

    晴雯便解释道,“二小姐便是贾迎春,她不是嫁给京营指挥孙绍祖了吗?今日既然是他们夫妇俩来到桃花巷这边做客,又有什么好哭的呢?”

    周进也想知道原因,便来到内院之中,隔着垂花门向外问道,“孙指挥,今日你光临寒舍,究竟有何指教?”

    孙绍祖心中气恼,想着你周进这厮,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竟然都不出面接待自己,而是隔着内墙和他说话,是不是太看不起他这个京营指挥了?

    不过,一想到锦乡伯韩老三对着他喊打喊杀,现在京城诸多权贵,看着情形有些不太对,遇见他孙绍祖就躲在一旁,周进能隔着内墙和他说话,还算是很不错了。

    值此特殊时刻,孙绍祖也没法和周进计较太多。一番寒暄之后,便将他此次来访的真实意图,向周进陈说了一遍。

    “你你你,你真是胆子太大了。你是京营指挥,可以把大周朝的律法当做是一纸空文,但我才是一个捐纳监生,哪有胆量做下这种荒唐事情?”周进十分生气,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上次孙绍祖过来,说要将贾迎春以三千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他,周进还特意就此事,查询了一番《大周律法》,其中户律婚姻“典雇妻女”条款明确提到:

    “凡将妻妾受财(立约出)典(验日暂)雇与人为妻妾者,(本夫)杖八十,典女者(父)杖六十,妇女不坐。若将妻妾妄坐姊妹嫁人者杖一百,妻妾杖八十。知而典娶者各与同罪,并离异(女给亲,妻妾归宗),财礼入官。不知者不坐,追还财礼(乃离异)。”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孙绍祖这厮典卖妻妾,要被杖责八十下,他周进也要受到同样处罚,而周进作为买家所支付的巨额彩礼,全部充公入官。

    周进真要答应了孙绍祖的提议,便有可能人财两失,还要遭受到杖责,说不定小命都会交代在这里,他当然对此非常生气了。

    孙绍祖见周进不同意,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劝说道,“大周朝的律法,有的是空子可钻,就贾迎春这种残花败柳,你也不可能娶她为妻妾。咱们到时候在契约上注明,她是因为夫家有难,自愿到你屋子里做工,以便挣得一分工钱养家糊口。等到了这时候,你还不是予取予求,还需要我多说么?”

    说到这里,孙绍祖脸上已是满脸淫笑。

    周进不禁在心中痛骂道,这个孙绍祖还真是一个人渣啊。

    不过,对方毕竟是京营指挥,虽然因为近期遭到弹劾,被暂停了职务,但也不是周进一个普通秀才所能够轻易呵斥的。

    他只能委婉拒绝道,“孙指挥的好意,我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请您另去一个富裕人家,说不定便能把这个生意做成了。”

    孙绍祖看到周进连价钱都没问,显然是无意于这笔生意,他不由得有些生气恼怒了。

    再一听到院外马车中,传来贾迎春、绣橘二人的嘤嘤哭泣声,孙绍祖更是无能狂怒起来。

    他走到屋外,举起手中长鞭,对着贾迎春、绣橘主仆二人,一顿猛打,让躲在院子中的周进听到后,都不由得一阵惧怕。

    不过周进深知,孙绍祖公然违法,行此典卖妻妾之举,恐怕也不全然是为了那几百两银子的卖身价,或许也有着故意卖惨的用意,以便替他挽回一波舆论,或许还能借着这个由头,让荣宁二府下场替他说话。

    总之,这类事情不是周进所能轻易掺和的。他当然要心硬如铁,对此视而不见了。

    “随你孙绍祖怎么打老婆,我且先回屋睡个回笼觉再说。”周进打着哈欠,回到正房卧室之中,倒头就睡。

    昨日晚上,他禁不住晴雯、彩云两位美人儿的反复恳求,在她们屋子里各自歇了半宿,已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他现在只想休息,管不了孙绍祖、贾迎春一家的烂糟事。

    然而,他刚睡得迷迷糊糊,尚未沉入梦乡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外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是谁在吵闹?”周进向身旁丫头曾佳说道。

    “好像是方媛姨娘和晴雯姨娘。方媛姨娘的意思,是想要等到你醒来之后再拿主意。晴雯姨娘则认为,她都已经掏出了银子,帮助那个贾迎春和离,把她请到家中来做客,也不算什么错处。”曾佳如实回答道。

    “什么?”周进吓得从床铺上一跃而起。

    这个晴雯也胆子太大了吧,居然背着自己,帮贾迎春赎身?

    “完了完了,这个晴雯要把我害死了。”周进一边念叨着,一边在曾佳的服侍下起床更衣。

    他心急如焚,对于曾佳故意挨近身子,用她上身那丰腴之处,在周进手臂上反复磨蹭的举止,便有些浑然不在意了。

    周进来到屋外,果然看到院子中,站立着两个年轻女人。

    其中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想必这就是贾迎春了,看上去确实有八九分颜值,相当于上一世读高中时,楼下文科重点班那个班花的水准。”周进暗中沉吟道。

    贾迎春身旁那人,颜值上略微逊色一些,却也相貌姣好,大约有六七分颜色,尤其是她的身材妖娆,上身那挺翘饱满之处,颇有些呼之欲出的意味,让周进不免心中一荡。

    但一想到贾迎春主仆二人,牵涉到孙绍祖一案之中,周进心中那些旖旎的念头,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这二人决不能留啊。”周进暗下决心道。

    不过,该怎么给她们二人说呢?就这么赶人走,好像也有一些不近人情啊。

    好在周进并没有犹豫太久。

    贾迎春见方媛和晴雯二人,本来就因为是否将她们主仆二人留下,而争执了一番,现在作为一家之主的周进,又面色不虞,显然是不想收留她们俩。

    贾迎春心想也好,周进未婚,她一个惨遭和离的女人,怎么好意思留在他家中?这要是传出去了,她这张脸也没有地方搁了。

    贾迎春便含泪向周进告辞,又感谢晴雯帮她出钱和离,让她恢复了自由之身,随后便带着贴身丫头绣橘,怏怏离去。

    这倒让周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让彩云替他送到门口,还小声嘱咐她,一定要偷偷地塞给绣橘三五两银子,以免对方空手而归。

    等到贾迎春走后,周进很不高兴地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晴雯赔笑解释道,“我也是于心不忍,趴在墙头上,看到孙绍祖这厮,把二小姐打得太狠,想着往些年我在荣府中做丫头时,二小姐待我们这些下人们很和气,从来不曾说过我半句话,便拿出了自己的那些私房钱,和孙绍祖这厮做了一笔交易,给了他四五百两银子,让他出具了一张和离文书,也省得他把迎春小姐给打死呀。”

    既然如此,周进倒不好意思继续批评她了。

    想着晴雯向来把自己的那些私房钱看得很紧,结果一出手,便是数百两银子,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她如此重情重义,若还批评她,倒显得周进冷血心肠了。

    周进只是提醒她,“你的私房钱花完了,以后打牌怎么办?”

    晴雯见周进没生气,胆子便又大了起来,她将周进双手搂在自己胸前,含笑说道,“怕什么,那还不是有大爷您作为倚靠吗?”

    她这般放浪,引诱得周进心猿意马,很快便出现了明显的生理反应。周进生怕让人看出来,只好狼狈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