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自己的哥哥查账,张巡也只能闭着眼,开着库搬钱。两千多勇敢效用招募到了,剩下的再去润州抓点游民,七千人肯定能凑足数。

    另外张逞还要带五万贯去扬州,修治兵器,打造战船。这点钱肯定不够,但去了扬州就有办法在盐运上弄钱,后续资金不会差太多。

    毕竟扬州武锐军,不是已经在上一次援襄战役中被打残了嘛。剩员又被高达带去了鄂州,扬州的财政经费上,空出来很大一截呢。

    “有你在家中,一切我都放心。”张逞感觉自己弟弟确实长进了,来回办理军需、募员和经理都非常卖力。

    “扬州任上艰难,怎敢再有家事让大哥分神。”张巡哪里是卖力啊,是怕张逞查账。

    一旦查账,家里乱七八糟的开支,肯定要被张逞发现。毕竟囤积三百万支箭杆作甚?囤积七八万斤铁料又是作甚?更离谱的是张家又不承担纲运军务,为什么打造几百条船?

    所以咯,只好卖力把差事办妥,让张逞的心思都在军务和政务上,才能避免这事被发现。

    “我听汪学士聊起,你连绵纸都是亲手做的?”马上要去扬州了,张逞肯定有些不放心家里的。

    “区区小事,也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百分百是文天祥替咱们传的。

    我什么时候能进新版二十四孝?算了,旧版二十四孝里那场面太离谱,还是不入的好。

    “你能着眼于细微,那是好事。另外李潭州的女儿,你怎么想?”

    “全凭母亲大哥做主。”

    “也好,或许母亲还另有筹划,再候三五个月,料定了再同你叙。”

    拍了拍张巡的肩膀,张逞又去向张母辞行。兄弟两个差了整整十五岁,确实有点长兄如父的意思,直白的感情少了一些,更多的是那种含蓄的计划、安排和鼓励。

    松了一口气的张巡,当然也能明白张逞希望自己好好在家照顾家业的心思,跟在他后面,去见张母。

    原本张逞昨天就要走了,但是他同张母好像是吵了一架,有些不愉快,这才拖宕了下来。

    事情很简单,张母希望大嫂真氏和三个孙儿男女留在家里。扬州兵凶战危,谁知道最后是不是有個好歹。况且老太太也希望有孙子承欢膝下,好让她颐养天年。

    但是张逞不同意,他说自己受朝命出守扬州,代天子司牧一方。如今鞑虏南来,正是要合众心一致,守卫疆土的时候。怎么能够不带自己的家眷上任呢?

    只有把老婆孩子都安置在扬州,才能告诉扬州军民,他张逞坚守扬州的决心。谁都没有退路,城破了都得完蛋。向生则死,向死而生,就这么一个道理。

    两人显然无法说服对方,张母忠心王事没错,但是她觉得自己儿子上任即可。她祖上李纲受命出任河北河东都元帅,抵抗金军入侵,也没说把全家都带上去抵抗啊。

    一码事归一码事。

    临别一番“争执”,最后两人妥协,张逞的家眷先安置在常州。等张逞在扬州安置下来,募兵练勇,修筑城防妥当之后,再安排家眷去扬州。

    现在扬州啥样还不知道呢,如果扬州城内一个兵都没有,那刘整来了无论如何也守不住。要是城防完备,那送家眷进去,坚定守城将士的信心,倒也还可以。

    言罢,张逞当即出发。

    先带着王效节的正兵一千人,赶往润州,早前公文已经行了过去,润州应当抓了二三千游民,直接充军,发往扬州。

    后队的募兵和剩军,由马雍率两个指挥的兵马押送,嗯,就是押送。张逞可能不懂,但是王效节是懂得,看出苏州募来的兵,路数不那么正。可如今四方求兵若渴,二千多勇壮的汉子,你要不要吧。

    大不了打散,分开配置到泰州、通州和泗州,淮阴军也可以。然后从这些地方换点淮东本地的兵来扬州,充当游弋和哨探。

    张逞还担任淮南两路安抚副使呢,在正使高达和夏贵均不在的情况下,就是事实上的淮南最高军政长官。况且他是进士出身,文学清贵,在宋朝以文御武,大小相制的普遍环境下,很多事就是他说了算。

    等马雍押送士兵去扬州的时候,张巡问了问,才知道为啥会有那么多的水贼海盗来投军了。

    崇明和平江的大海盗水匪头子朱清、张瑄被官军搜捕到案,其数千贼众登时群龙无首,被平江的宋军又打击了一下,星散开来。

    嚯!

    朱清和张瑄?这可真是大贼头啊,将来要做蒙元的水军都万户的,算是元朝开通海运的重要人物啊。

    怎么现在竟然被宋朝廷抓捕到案,莫不是要砍头了?

    按照朝廷的纲纪律法,肯定是要砍头的。但是现在朝廷不是求兵若渴嘛,苏州通判洪起畏就问他们,既然是壮士,为什么不去同鞑子厮杀一场。死了可以免除罪责,活着那不仅立下大功,还能够荫及妻子。

    两个大贼头当即拜倒在洪起畏的脚跟前,表示愿意替宋朝廷招抚海盗水匪,投军自效。

    所以不会两个大贼头在张逞的军中吧!

    当然不会,马雍骂了一句贼性难改。为了表示诚意,两人招徕了数千海盗水匪,一部分被洪起畏收编,一部分被正好去苏州募兵的张逞亲随带走。

    大伙儿以为这两人是真的要投军了,于是在洪起畏的允可下,将两人释放。随即这两人就跑路,复游大海去也。

    收拢在平江苏州府的海贼水匪们,全都鼓噪着离营,甚至还抢掠了一下苏州城外的草市。

    反倒是被签发去扬州的那些海贼水匪,因为没有人带头,也不通消息,暂时“安定”了下来。加上王效节和马雍两标大军在侧,不敢造次。

    现在押送他们去扬州,以军法管束,拆散开来,大约也是可以用一用的。到底效果如何,就要看王效节本人的本事了,镇得住话,积年的老贼匪,战斗力肯定比饥民游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