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张留臣躬身道:“启禀殿下,是按照上品布的纺织数量算钱,纺织出中品布不给钱,纺织出下品布还要罚钱,上个月最高一人拿到了八贯钱。”

    “最低呢?”李泌问道。

    “回禀长史,最低三贯钱!”

    “不止吧”李泌冷笑道:“据我所知,还有拿到一贯钱的,十几个人还跑到节度府告状,说你盘剥他们。”

    张留臣无奈道:“他们是被我开除后才去告状的,拿到一贯钱已经是很宽容了,一大半都是下品布,按道理每个人都得赔工坊十几贯钱,又懒又不肯好好学技术,卑职所说句句是实。”

    “有个女人告你想欺辱她!”

    “事实上我没有。”

    张留臣一脸委屈道:“她被开除,在其他人的教唆下,她就这样污蔑我,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监察司派人来调查,也证明卑职清白。”

    这种事情李邺懒得问,这里不像妓院,人身没有自由,这里离职很自由,想走就走,发生一些男女之事,基本上也是你情我愿,哪里会有什么强迫?

    李邺关心的不是员工福利,他关心的是成本和产量。

    一個月三万匹到五万匹,折合六万贯到十万贯之间,加上渭州的棉织布厂,一个月二十万贯,去掉各种制造本钱,最终能获利十万贯,能解决一部分军费了,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再去看看纺纱工坊!”

    李邺又带着众人离开织布工坊,前往上一道工序,纺纱工坊走去。

    十二月下旬,距离新年已经不到十天,一场暴风雪袭击了陇右,风雪肆虐,大雪下了整整两天两夜,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呆在家里,围坐在火炉旁,享受着热气腾腾的美食。

    到第三天天色刚亮,河西、陇右和朔方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路上的积雪足有三到四尺深。

    天色一亮,所有人都开始活跃起来,数万士兵开进城内,开始在大街上扫雪,必须要把积雪扫掉,一旦结冰,将寸步难行。

    家家户户都爬上屋顶清除积雪,大雪把很多树木也压断了,士兵们把折断树木拖走。

    城内倒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到处是一群群孩子在堆雪人,打雪仗,欢声笑语。

    李邺也在府中陪着几个孩子堆雪人,孩子们都穿着非常厚实,戴着皮帽,侍女在屋檐下熬着红糖姜汤,一旦玩雪结束后,每个人都喝上一碗,防止寒气侵入肺腑。

    其实不光是李邺的家庭,家家户户都一样,在没有抗生素的朝代,大家都非常小心,熬老姜汤防寒已经成为人人皆知的常识。

    “爹爹,我堆的像不像小白兔?”

    大女儿星沙把父亲拉到自己的堆的雪人旁边,李邺蹲下打量一下笑道:“不像小白兔,倒像只小猪,你堆得太胖了。”

    星沙拍手笑道:“我也喜欢小猪的!”

    走廊上坐着三个女主人,都穿着厚厚的皮袄,身披大氅,笑吟吟地望着孩子们玩雪,清羽挺着大肚子,她怀孕已经七个月,明年二月就要生了。

    这时,秋河跑到杨玉环面前,撅着小嘴道:“娘,这个小铲铲太小了,我想要个大的!”

    杨玉环握着女儿冰凉的小手,笑道:“大的铲子你拿不动啊!”

    “好吧!”

    秋河又拿着小木铲子和瑶光一起堆雪人了,她们两个年纪一样大,玩得最好,还有更小的李晋,才两岁左右,撅起小屁股在捏雪球。

    最小的男孩李檀才一岁多一点,不能玩雪,被乳母抱在怀中。

    这时,李腾空匆匆走来,拍拍手道:“差不多了,你们太小,不能再玩了,赶紧去喝汤茶!”

    这几个小孩子最害怕姑祖母李腾空,都丢下雪,跑去喝茶了。

    “再热也不准脱衣服,用热水给他们洗把脸,把手也洗一洗。”

    李腾空一来,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李邺站起身笑问道:“阿姑怎么来了?”

    “找你啊!”

    李腾空伸手道:“你那个药再给我一颗!”

    李邺很无奈道:“阿姑,我一共只剩下十三颗了。”

    “我知道,我马上要配出来了,伱再给我一颗,我好好研究一下,差不多就成功了。”

    李邺点点头,“好吧!我去取。”

    他转身向书房走去。

    李腾空这才笑眯眯问清羽,“今天感觉情况如何?”

    清羽摸着肚子笑道:“小家伙要出来,他在踢我肚子呢!”

    “让他闹腾吧!每天都要走两千步,才保证你生的时候胎位正,记住了?”

    旁边独孤新月笑道:“阿姑放心吧!我每天都盯着清羽呢!必须每天要走长廊五圈。”

    这时,一名小侍女跑来,把一个小木盒子递给李腾空,李腾空打开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阿姑,药不对吗?”独孤新月问道。

    李腾空叹口气,“药没有问题,我也差不多找全了,但配不出师父这种品质,师父花了三十年时间收集药材,她为了寻找千年人参,三次去辽东,我用的人参最多二十年,怎么好比。”

    “那会不会没有效果?”

    “效果当然会有,但远远比不上师父的这丸药的效果,师父这药叫救命丹,能把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我这个.哎!不提了。”

    李腾空摇摇头匆匆走了。

    独孤新月让几个乳娘带孩子们去烤火取暖,她匆匆去了丈夫的书房。

    书房内,李邺正负手来回踱步,独孤新月推门走进来。

    “我打扰夫君了吗?”

    李邺笑着摇摇头,“没有,过来坐下。”

    房间里放着一只很大的火盆,火盆上还搭着架子煮奶茶,房间里弥漫着香甜的奶香,两边放着几只带扶手和靠背的藤椅,铺着厚厚垫子,这藤椅还是当初李邺和杨玉环乘船去江南的路上买的。

    夫妻二人在藤椅上坐下,李邺给妻子倒了一杯热奶茶,笑道:“马上又要到新年了,这是我们来陇右渡过的第五个新年,前几天我得到三叔的一个消息,有传闻说,天子在考虑迁都洛阳。”

    独孤新月吃了一惊,“迁都洛阳,这个消息可靠吗?”

    李邺摇摇头,“消息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三叔推断,是从张皇后那里传出来,但真假不知。”

    “那夫君觉得迁都的可能性大吗?”

    李邺缓缓道:“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朝廷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问题,江南的粮食过不来,入冬后,关中的粮价涨到斗米五百文,大钱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又在伤口上补了一刀,粮食不足一直会是关中的伤口,不断出血,无法痊愈。”

    “除了粮食,还有别的考虑吗?”独孤秋月又问道。

    “当然还有,那就是平乱,迁都洛阳,面对藩镇就近了,那么无论扫平淮西的李希烈还是山东李正已,都是比较容易的事情,在战略上,朝廷对各个藩镇有了压迫力。”

    停一下,李邺又笑道:“当然,迁都洛阳也会有顾虑,天子肯定会担心我把长安给占了。”

    “夫君会吗?”

    李邺点点头笑道:“应该会,不过我不用占的办法,我用买的办法,用五百万贯钱把关中买下来,天子无法拒绝这个开价。”

    独孤新月也笑了起来,“难怪李岘说,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就止不住了,上个月又想把哪里卖给夫君?”

    “上个月是汉中,不过被政事堂否决了,他们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

    “如果真的决定迁都,大概会在什么时候?”

    李邺想了想道:“洛阳那边宫殿都是现成的,安禄山和史思明都先后花钱修葺过的,内库也没有多少财富,如果真的决定迁都,应该很快就能动身,最快明年就会定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