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余天昼夜不息行军,队伍终于抵达了敦煌。

    就在李邺抵达敦煌的前一天,北庭都督荔非守瑜和长史独孤峻也抵达了敦煌。

    李邺没有时间再去北庭巡视,只能在敦煌接见他们。

    听取了二人的报告后,李邺缓缓点头道:「昆坚部崛起的势头已经不可阻挡,一旦回纥抵挡不住,他们很可能就会向南撤退,一个河西走廊,一个北庭都会是他们撤退的方向,要防止鸠占鹊巢。」

    李邺的担心正是历史的真实走向,回纥被黠嘎斯,也就是昆坚部灭亡后,残部向河西走廊和北庭转移,建立了西州回鹘和甘州回鹘两个政权,当时是晚唐,唐朝已经彻底失去了河西走廊和安西北庭,被吐蕃人占领,但吐蕃最终还是因为气候变迁而衰落,被回鹘人击败,退回了高原。

    荔非守瑜沉声道:「可如果回纥大举南迁,他们必然会无孔不入,我们总不能将他们斩尽杀绝。」

    李邺淡淡笑道:「如果回纥人大举南迁,首先是思结和葛逻禄人的地盘保不住,那么对付回纥南迁就是朝廷的事情,你们要做的事情,处理好小规模回纥人南下,要学会我当年治理伊丽河谷的办法,普通百姓可以接受,回纥贵族斩尽杀绝,把回纥人变成大唐的子民,而不是把整个回纥部落变成大唐的附庸,明白吗?我要子民,不要附庸!」

    荔非守瑜点点头,「卑职明白了!」

    李邺又道:「可能回纥问题在十几年后才会出现,但北庭现在面对的麻烦是沙陀部。」

    沙陀部就是李邺当年剿灭阿布思时遇到的金山部,金山部只是一种民间称呼,就像民间称呼广东话,实际上官方名称应该叫粤语。

    沙陀部一直在北庭唐军的严密监控之下,基本上没有什么发展,直到安史之乱后,唐朝逐渐放弃北庭,吐蕃和回纥争夺北庭,沙陀人投靠吐蕃,才开始壮大起来。

    李邺又继续道:「我之所以要提到沙陀部,就是要提醒荔非将军,北庭军并非无所事事,你们要监控境外的回纥人和葛逻禄人,同时也要严密监控境内的沙陀部,防止他们坐大,要用分而治之的手段,用推恩令的办法,鼓励他们分裂成更多的小部落,使沙陀部始终成为一盘散沙。」

    荔非守瑜默默点头,「他完全明白了主公的战略意图!」

    独孤峻一直保持着沉默,会见结束后,李邺让荔非守瑜先走一步,留下了独孤峻。

    「独孤二叔是想对我说什么吗?」李邺问道。

    独孤峻目前是北庭都督府长史兼庭州刺史,这是李邺对节度府的最大改革,废除节度府,改为都督府,实行军政分离。

    当然也损害了节度使和长史的利益,比如独孤峻之前是北庭节度府长史,整个北庭的政务都归他管,现在他只能管军务,好在他还兼任庭州刺史,还能管庭州的政务,但西州和伊州的政务他就无权过问了。

    独孤峻心中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

    独孤峻沉默半晌道:「殿下能否把卑职调到关中去?卑职年纪大了,北庭不太适合我。」

    李邺也不问他原因,他在龟兹听白孝德说起,独孤峻骨子里瞧不起荔非守瑜,倚老卖老,对荔非守瑜掣肘很大,无论荔非手中想做什么事,他都反对,导致荔非守瑜一事无成。」

    李邺原本还打算和他谈一谈,既然他主动提出来要走,那正好就坡下驴,他点点头道:「陇州如何?或者汉中梁州,还有关内道宁州,目前这三个位子有空缺。」

    「观察使的职务没有吗?」

    李邺摇摇头,「观察使已经取消了,现在改为转运使、监察使、提刑使,分别隶属于户部司、监察台和刑部司,这三使的

    职务和刺史同级,只是权力比较大,如果三叔有兴趣,关内道转运使正好空缺。」

    独孤峻只得苦笑一声道:「十五年前我曾经出任梁州司马,如果可以,我就重回梁州吧!」

    在敦煌休息两天后,队伍继续南下,五天后队伍抵达了酒泉。

    队伍在酒泉城外扎下大营,肃州刺史张鞠和长史司马崇前来拜见齐王殿下。

    李邺询问了一些民生情况,话题一转道:」我听说肃州境内有马匪出没,是怎么回事?」

    张鞠连忙道:「确实有马匪,是今年夏天突然出现,他们来历不明,平时来去无踪,也没有抓到过活口,所以无法确定他们的来源,只有各种传闻,有的说是各个羌部落中好逸恶劳的羌人联手组建,有的人说是吐蕃军的余孽,有的人说是北方零星游牧民族入侵,反正各种传闻都有,真相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这支马匪危害很大吗?」李邺又问道。

    张鞠点点头,「他们抢掠商队,袭击落单的牧民或者汉民,烧杀抢掠,女干***女,无恶不做,而且胆大包天,连官方的物资队也敢偷袭抢掠。「

    「匪首有人见过吗?」

    张鞠苦笑道:「见过他的人基本上都死了,但有一个被他们***残害的羌人妇女侥幸活了下来,找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只留了一句话,匪首的脸上一道很长的刀疤,然后女人也死了。」

    李邺有些不满道:「两个都督府没有出兵剿灭他们?」

    「回禀殿下,南面的甘凉都督府和我们沙肃都督府都先后出兵,上个月还联合出兵,但只要官府一出兵,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官府一收兵,他们又出现了,就像夜里的蚊子一样,很让人困恼。」

    李邺淡淡道:「他们会不会盯住我的队伍呢?」

    张鞠挠挠头,「这个卑职觉得应该不敢吧!」

    李邺冷笑一声,「你不是说他们胆大包天吗?我倒很希望他们鼓足勇气来偷袭我的队伍。」

    在距离李邺唐军大营约三里外的一座山丘上,十几名骑马人远远注视着月光下的大营,为首是一名脸带长长伤疤的男子。

    骑马男子注视良久,低声喝令一声,十几名骑马人跟随他调转马头离开了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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