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李琮的王府位于长安东北的永福坊,又叫十六王宅,这里集中居住了十几名亲王,包括天子李隆基的兄弟以及他的儿子,嗣宁王府也在这里,嗣宁王府实际上就是宁王府。

    在嗣宁王府的对面便是庆王府,在天宝八年之前,庆王府整天大门紧闭,庆王李琮一年四季都不会出府,他被宦官严密监视,一言一行都很小心谨慎。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生意,比如他在东市有八座铺子出租,在西市也有不少店铺,这些生意李琮都是让幕僚打理,青衣人唐洸就是负责给他打理东市的店铺。

    天宝八年后,天子李隆基终于对皇子皇孙们松绑了,监视宦官撤走了,允许他们出门,允许他们和大臣往来,允许他们出城打猎,或者去游玩,允许他们豢养武士,当然,武士的数量有上限,不准超过百人。

    但百人也足够了,人数再多,他们也养不起,自从庆王、棣王、荣王和永王结成四王同盟后,他们可以动用的武士就达四百人,这个人数可以发动一场小小的政变了。

    上午时分,棣王李琰、荣王李琬和永王李璘都齐聚庆王府。

    这两天,朝廷连续发生重大事件,让他们感到震惊。

    “大哥,是真的吗?李邺出任安西节度使?”

    三个皇子都不敢相信,李邺出任河中府都督就已经是不得了的破格提拔,才一年半吧!现在居然又要出任安西节度使了。

    永王李璘惊讶问道:“他最多才二十岁,居然能统领安西和河中,接近四万军队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庆王李琮冷笑一声道:“如果你能向父皇进献三百万金币,那你也能封安西节度使。”

    李璘苦笑道:“大哥说笑话了,我们最多是遥领节度使,父皇不会给我领兵的机会。”

    荣王李琬皱眉道:“听说他父亲李岱出任户部侍郎,难道也和他进献的三百万金币有关?”

    李琮意味深长笑道:“应该是,李邺把应该上缴给朝廷的战利品进献给父皇,朝廷肯定不满,我听东宫那位气得摔了杯子,所以李邺这件事做得太过分了,讨好了天子,却得罪了其他所有人。

    父皇也不好意思,肯定要他再拿钱出来安抚朝廷,怎么说?‘李邺,你再给朝廷拿两百万金币来!’父亲肯定不会这样说,那么提拔李岱做户部侍郎,让李岱去逼他儿子出钱。”

    棣王李琰点点头,“大哥说得对,关键是河中太遥远了,如果是河西走廊,直接派军队去运钱,才不会去求李邺施舍。”

    李璘沉思片刻道:“刚才大哥说,东宫那边气得摔了杯子,是真的吗?”

    李琮笑道:“是李辅国告诉了袁思艺,我是从袁思艺那里听说的,消息应该确切。”

    三人都知道,李琮背后有内侍监令袁思艺的支持,既然是袁思艺那里得到的消息,那么消息应该可靠。

    “问题就在这里!”

    李璘对众人道:“既然李岱是公认的太子派系,那么这次李邺回来,对太子却没有丝毫表示,父皇可是允许外藩向东宫献金,难道他们父子二人是各烧各的香,或者李岱根本就不是太子派系?”

    棣王李琰撇撇嘴道:“我觉得你们都想多了,还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他哪里会考虑得那么周全,肯定是讨好皇帝,他才不会理会朝廷和太子是什么感受,要是我,我也一样,我们不用把他想得太复杂了。”

    李琬笑道:“二哥说得有道理,我们有时候确实会把事情想复杂。”

    李琮却没有吭声,负手在大堂内走了几步,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个李邺年纪虽小,但很老成,比他父亲精明,手腕毒辣,号称地藏魔,他祖父李林甫一直把他视为继承者。

    李林甫死后,杨家没有对他父亲李岱打压,据说就是李邺走通了虢国夫人的路子,这个人居然敢无视朝廷,拿出三百万金币献给天子,魄力之大,任何节度使都比不上,安禄山也比不上,我对他深有感触,我们绝不能小看他,否则我们迟早会栽在他的手中。”

    三人讶然,面面相觑,一起问道:“大哥深有感触,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琮点点头,“我把你们找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驸马张垍案已经被破了,十天前就被破了。”

    三人大吃一惊,李琰急道:“怎么可能,大哥部署得那么隐秘,唐洸也灭口了,谁还能查到是大哥策划的?”

    李琮叹息道:“父皇没有召见我,我还以为这个案子成死案了,但父皇告诉了虢国夫人,虢国夫人又告诉了袁思艺,我才知道这个案子已经破了,你们知道是谁破的案吗?”

    李璘脱口而出,“难道是李邺?”

    李琮点点头,“就是他,他查到了唐洸的身份。”

    “但他没有证据啊!”

    “可对父皇而言,需要证据吗?父皇知道是我干的,他只会责怪我无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露出破绽被别人抓住了。”

    三人都沉默了,他们都意识到,父皇任命李邺为安西节度使,还真不一定是三百万金币的作用,他们要夺嫡,李邺父子绝不能轻视。

    这时,管家在堂下禀报,“王爷,严庄有急事求见!”

    李琮点头,“请他进来!”

    片刻,严庄匆匆走了进来,他见四位王爷都在,连忙躬身行礼,“给各位王爷请安!”

    “严先生请坐!”

    严庄坐下道:“不耽误各位王爷的时间,我就长话短说了,昨晚发生了一件事,令我们损失惨重,我们升道坊的武馆被人袭击,对方是用淬毒的弩箭,将我们的精锐武士射杀了一百一十四人,我们估计,对方有四五百人之多。”

    四人都吓了一跳,四五百名武士,长安城内有这么大的势力吗?

    李琮问道:“为什么被袭击,你们心里有数吗?”

    严庄点点头,“前天晚上,我们袭击了武德大酒楼,杀死了掌柜和几名酒保,昨晚我们就被袭击了,必然和武德大酒楼一案有关。”

    “你怀疑是王家袭击你们?但王玄海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纠集四五百人用军弩袭击你们,他敢用军弩就等同造反了。”

    严庄叹息一声,“我也觉得给王家一百个胆,它也不敢和我们王爷对抗,所以我们怀疑是王家的后台,四位王爷知道王家的后台倒底是谁吗?”

    四名皇子被限制多年,消息闭塞,对长安各种内幕还真不了解,但李琮很狡猾,他发现这是个机会,是挑拨安禄山和太子的绝好机会。

    李琮缓缓道:“能纠结四五百名武士,还能使用军弩,这不是一般的势力做得到,长安只有杨家的青山楼有五百名武士,会不会是杨国忠报复你们杀他的儿子?但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太子势力,或者太子以为是你们刺杀了驸马张垍,他进行报复?”

    “那李邺呢?”

    严庄又问道:“会不会是他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