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完这一句话之后,长孙无祷的笔锋顿了顿之前为了调动国公府的部分暗子,他写了信,描述了大概情况,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样快李观一就回来了,而且非但没有身死,甚至于还出了好大风头。

    他只好入夜再写一封信,去解释情况。

    提笔将那少年人杀贼七人,骑马回来的事情,尽数描述了一遍,

    末了,他顿笔。

    将那一首简练朴素,却又饱含著少年意气的诗句写下去了。

    唤来了金羽飞鹰,将这信笺送去了,

    李观一放下战弓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那一招卷涛倾尽了他的全部力量,是唯独将自身一切凝聚其中,又有掀起狂风暴雨之心境,才有可能击出那足以镇杀同境对手的招式。

    薛神将的卷涛,陈国公的摧山。

    在单纯的招式技巧上是相同的风格,也已臻至于极致威能大小,强弱,都在于使用者。

    同时学会了这两招,李观一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就好像被抽乾了一样的微微抽痛,每到极限的时候,就会听到琴音,精气神当中的神就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到三成左右的安全线上。

    薛道勇看著李观一,道:「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我竟从你身上,窥见了一丝战场上的煞气。「

    瑶光还在秘境,李观一将秘境隐瞒,对于今日的传承,直接回答道:「是五百年前,薛神将的战戟技法,薛老需要的话,我可以将战戟的技法写下来交给你。」

    老者沉吟之后,却是回答道:「不。「

    薛道勇道:「你将战戟的技法写下来,我一定会忍不住,会让薛家的弟子学习,而薛家的家业大,家中难免有二心的人,家传战戟的戟法回归这个讯息传出去的话,就是大祸。「

    「弓射,战戟,二者有其一,就已经可以成为乱世中的豪强。「

    如果两者都有的话,那就是角逐天下的力量。「

    我那位好兄弟派遣刺客来杀我,到底有没有如今那位皇帝陛下的意思呢?我薛家在这个时候,不潜藏锋芒,还要将战戟的戟法摆出来,岂不是主动将把柄送上去吗?「

    「这是惹祸的东西啊,老头子可不要,不过毕竟是先祖的武学。「

    老者笑了笑,看著李观一,话锋一转,漫不经心道:

    战戟之法,观一你传给霜涛便是。「

    「战戟的戟法想要入门都要几年的功夫。「

    「她的武功在这几年里面,就交给你手把手教会了。「

    「哦对了,长青那小子,你有空閒的时候指点一下就行了。「

    李观一应下,老人见他的面色苍白,又拉著他饮了一盅人参回气饮,这才让李观一离开,起身离去的时候,老人嘱咐道:「你刚刚入境,内功的功法还是入境前,以锻体为主的,在攻敌,回气上明显不足。

    「你的武功路数,应该走了我薛家先祖的一脉,招式霸道,耗力极大,入境前的内功可支撑不了几次。而入境功法,又都需要以神意传承,没有办法现在给你,过几日等你休养好了。「

    「和霜涛一併来。"

    『老天带你们去薛家祖地,选一门入境的内功。「

    又见李观一眼底似乎有的迪色起脚轻端了下少年人,笑骂一声,道:

    小正接

    才一‘哈,不要这样看老夫,贪多嚼不烂,你先把内功修好,其余诸锻体,拳脚,兵器,步法,我薛家如此大家业,岂能少得了你的?「

    「学一本,烧一本,都足够你用的。「

    今日之前,薛道勇对李观一虽然好,却也是在一位经历过风雨的前辈,对于自己看好的晚辈的看重的好,今日见他拨马上前不顾生死,却又变化了。

    之前老人还会把李观一到门口。

    今日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走。

    「路都认识,就不要麻烦我了。「

    「老杂毛我要睡了。」

    李观一咧了咧嘴。

    老爷子记仇啊,明明是以天下为棋盘的豪杰气魄很大,心眼很小。

    走出这里,那位面容冷淡的管事破天荒微微笑著行礼,带著笑,道:

    「少爷慢走。」

    李观一不适应这样的称呼。

    他没有直接回院子,而是去了薛家藏书的地方,去借阅了许多的书,在以前,身为客卿可以随意去翻阅书,却不能带走,不能抄录,这一次他借阅这许多书籍,却直接带走了。

    有家丁挑著扁担将这么多书给他送回去了。

    婶娘已睡了。

    李观一放轻手脚,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将这些书卷都开启来。

    这些书有杂记,有閒谈,有文章,也有读书人记录的年事记,官家修的史书是不可能让百姓看到的,这些天下文人记录的东西,在数百年后就是所谓的野史了。

    『摄政王"

    这样煊赫霸道的名号,李观一竞然没有听过杀手说是摄政王,到底是摄政王害死他父母,还是他的父母就是因为摄政王之事而死,亦或者,摄政王就是他的亲人?李观一这时甚至于有些后悔为了逼问,为了让杀手无暇说谎而逼问太多的问题。

    李观一想到,薛道勇曾经提起萧无量时,说其在十三岁的时候出战,应对了摄政王之乱,李观一找到了萧无量的记录,而后翻阅寻找,找到了对他的描述。

    【太清三年,濮阳王不尊上,国祭不至,上怒而伐,濮阳王起兵拒帝,无量时年十三,单骑出战,军中莫有当者。】

    「濮阳王?」

    李观一找到关键的名字,迅速寻找,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陈国的大祭时濮阳王却不来京城拜见皇帝,还在私下里饮酒作乐,于是皇帝大怒,又惊恐其武功,派遣军队要将他押回。

    本质上,是地方的封王和京城的皇帝两方的衝突。

    这也代表著皇帝的统治力不足。

    萧无量是濮阳王磨下的战将,威风凛凛。

    李观一找到了濮阳王的记录。

    这位郡王在自己镇压的区域内,废除了交易的市场税和田租,以及城门人头税,百姓欢欣,又将百姓的子女嫁给军中战将和军士,允许百姓居住在军营的附近。

    又朝著朝廷索要钱财,当时的皇帝因为之前讨伐失败,应国在侧,不能够动用大军,只好默许这样的行为,或许是觉得濮阳王贪财好色,反而好拿捏,于是给濮阳王送赏赐和金银的人马。

    多到了野史中,以【信使相望】四个字描述李观一咧了咧嘴,薛神将教导,他大概明白会发生什么事情。

    果然,在大祭时间五年之后,濮阳王自称游猎而出。

    实际上率军直袭江州城附近。

    他率领的军队抛弃了这个时代最强的具装甲胃,八千轻骑兵夜驰,扬言要进攻江南左侧,却直奔都城,记录中的濮阳王是一位通晓武功的王侯,他天上高低脚,但是却拥有第一流的战略和马上的功夫。

    陈国号称披甲之士十数万,夜驰骑兵天下闻名。

    却被濮阳王以最完美的时机,以清君侧的名义,八千轻骑兵就凿入了都城之中,那一日的攻城战,八千轻骑近乎于全部战死,但是江州城也被打崩了,最后十八岁的萧无量用手中的重枪打破了城池的防御。

    陈国都城的官员们文气强盛,可以御敌,可以削弱故人的气运,

    但是面临这样突袭的情况,终究不如这些披甲的粗鄙武夫,十八岁的萧无量以这样的【灭国之战】,登上了天下的名将榜,江州城在汹汹的烈焰之中焚烧。

    濮阳王骑乘著马匹踏入了都城,两侧跪下的官员口中高呼万岁。

    那时的南朝的皇帝崇信佛门],南朝江南寺庙极多,号称四百八十寺。

    濮阳王将皇帝关在了宫殿里面,让这位崇信佛门的兄长活生生饿死。

    最后打开门的时候,皇帝瘦如骨,双目怒睁敲砸门,手指如同白骨,扣著地面,指甲都进裂了,红漆过的大柱上有咬过的痕迹,露出了百色的木渣,皇帝死了,他的腹部里面有一摊不可消化的杂物。

    吃了蜡烛,布匹,最终极度的飢饿和腹部的剧痛之中痛死的。

    「你崇信的佛终究没有来救你。「

    后来濮阳王坐在年少时候一起玩耍的兄长身前,覆盖著甲胃的手掌按著死不目的大哥眼上语气冷硬,道:

    「这是乱世,铁和火才是一切啊,大哥。「

    野史记录的过去里,濮阳王将刀扔下,看著兄长,索然无味起来,

    彼时年少的名将萧无量就站在他的旁边,看著这个背影。

    他没有成为皇帝。

    而是扶持了太子作为皇帝,安抚了文武百官和世家的大族,自己作为太师,司徒,司马,将寺庙尽数都扫平,和尚们被编入了军队的最前锋,分给他们木棍和布衣,让他们去和突蕨的铁浮屠硬碰硬。

    田地归属于自己,之后的三年,陈国换了两个皇帝。

    濮阳王称摄政,剑履上殿,入朝不拜。

    每一次扶持新的皇帝,都大赦天下,而在同时,濮阳王纵兵征服江南的其余地域他的兵法严酷,而在征服江南的时候,允许了对百姓的杀戮,城破之后,纵兵三日,那一年,

    皇帝的皇后生下了一个孩子,而后皇帝禅让,摄政王登基,而之前的皇帝死于宫殿。

    也是在那一年。

    横绝西域的太平公夜驰八百铁骑回城,就如同濮阳王踏破了城关一样,这位陈国的名将撞破了城关,他提著枪,带著暗金色的面具,在太和殿之前,杀死了摄政王。

    那饿死兄长皇帝的枭雄,最终死在了他的兄长用手指抠破出痕迹的红漆大柱下面曾经是雄心壮志,斩杀了皇帝,踏破了整个帝国,让代表著权位极限的皇帝沦落为自己掌心玩物的枭雄,最终免不了首级被长枪刺穿,而自身也沦为另一位名将名动天下的踏脚石。

    太平公磨下校尉岳鹏武,时年二十岁,先登,斩将,夺旗。

    之后的野史忽然记录变得简练起来似乎有一部分被撕了。

    「摄政王死于太和殿。"

    「景王文雅,素有德行,登基为帝,大赦天下,太平公封王。「

    而后结束了,之后都是当代皇帝的事情,就彷佛那一位纵横西域而回归的名将不曾存在过,李观一翻阅好久,在最后看到了那位太平公的结局。

    【太和三年,太平公横死】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这位太平公的记录了。

    哪怕是犯下了累累暴行的摄政王,这些文人的记录之中都很清晰,可以看到其雄才伟略和冰冷疯狂两面,但是对于太平公,为什么叫做太平公,他是如何掘起的,又是怎么样成为天下名将。

    都没有记录。

    只写著那一年太平公从西域归来了,提著枪,将那笼罩在陈国之上的阴影刺死就彷佛,所有人对这位名将都忌讳莫深。

    李观一呼出一口气,文字上记录著的枭雄的过去,哪怕是野史,读来也让人有震动之感,冰冷霸道疯狂的摄政王,肃杀安静的萧无量,如同流星一样的太平公,还有那在这一盏展露头角的岳鹏武,在这乱世和体白骨之中掘起了。

    但是,摄政王

    李观一皱了皱眉,如果说是摄政王下令的话,时间对不上。

    他逃亡的时候,摄政王已经死了。

    除非是和摄政王有关?

    李观一忽然有灵感闪过,他将这些书卷记录都翻出来,然后将时间年表列出,一一推算一一太清三年,摄政王初乱,萧无量十三岁成名。

    太清八年,摄政王杀帝,萧无量十八岁。

    之后两到三年,摄政王换了两个皇帝,让皇帝禅让自己,萧无量二十岁,太平公自西域奔赴而来,岳鹏武二十岁成名,景王登基,陈国国号太和。

    太和三年,太平公横死。

    而今按照中州大皇帝的演算法,是天启十年。

    陈国是太和十三年。

    李观一落下笔,时间已经排列在自己面前禅让给摄政王的,最后一个皇帝的儿子出生时,是十三年前。

    太平公自西域而来,斩杀摄政王的时候,也是十三年前。

    太平公横死于N

    李观一顿了顿。

    【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