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目眸中杀意乍现,手边的稻草被掀开一角,露出把寒气逼人的斧头。

    很快,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半大女娃出现在他们眼前,哭得很是可怜:“呜呜,叔叔,你能带我去找我爹娘吗?”

    车上几人一对视,为首头目问:“小丫头,你怎会一人在此?”

    月长霁抽噎道:“有个大伯说带我去吃好吃的,然后我醒来就在这了。”

    “那他人呢?”

    头目将手放在斧柄上,若是有意外,他一抬手就能把这丫头劈成两半。

    “被野狼吃掉了,比大老虎还大的野狼,幸亏爹爹教过我爬树,不然我也要被吃掉再也见不到爹爹了,好可怕呜呜~”

    闻言三人稍稍放松神经。

    这些年四东家的生意但凡是往虎头山去的,下面的人都没了音讯。作为死士,此次他们被委派出来亲自送“货”,就是为了到北昭各个“交易点”查看是否有人私吞货款。

    若是没有,便要找出这虎头山“吞人”的缘由,再杀之以绝后患。

    若只是野兽吃人,那他们三人足以应对。

    虽未对这小丫头的话全然相信,但虎头山本就神秘险峻,出现大得出奇的野狼并不奇怪。

    月长霁一抹眼泪,请求道:“叔叔你们能带我去找爹吗?”

    头目略微思索,一使眼色,后方一人便将她拎到柴堆边上,“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带你去找爹。”

    送上门的货,不要白不要。

    身边坐着一左一右两个大汉,月长霁装作好奇,去扣弄后面的柴火,发现一双小鹿般的眼正透过缝隙瞧她。

    心中了然,她朝一方伸着脖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幽幽开口:“叔叔你们不怕野狼吗?”

    “把嘴闭上。”一人不耐烦道。

    “怎么办,我感觉大野狼马上要出来吃人了,叔叔你们可要保护我。”小女孩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

    话刚落,一阵阵狼嚎声由远及近。

    驴车停急,头目刚喊出“戒备”,一支短枪自月长霁袖中滑出。

    寒光一闪。

    左右两人的头颅便只剩半截脖子支撑,手中的刀剑都没来得及拔出,就从车上滚下,没了气息。

    随即,三支雷霆利箭从天而降,眼看就要将头目射出三个窟窿,头目猛然手持双斧暴起,竟硬生生劈断了其中两支,另一支从他的右臂擦过,带走一块皮肉,留下深深的豁口。

    “哪来的箭!”

    他来不及思考,就见刚才还哭唧唧的小丫头手持短枪自后方跃起,如灵蛇贯出,直冲他咽喉而来。

    幸而在他实力在三人中最强,反应迅速,横斧挡下,这才没被一枪封喉。可强悍的冲力仍旧将他的斧刃斩出一道口子,七尺大汉生生被个身高只有他一半的小丫头给震退数步。

    他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地看着车轮后同伴的两具尸体,肝胆欲裂,“你果然有问题!”

    “没想到虎头山的邪祟竟然是你个小丫头!”

    月长霁笑意不达眼底,“猜对一半,但没奖。”

    话未落,隐有破空声传来,头目轻松挡下一箭,正当他疑惑这箭威力怎么不如刚才时,“噗呲”两声,林淮一发两箭狠狠射穿了他的膝盖。

    头目惨叫,吃痛跪倒,失去战斗能力,月长霁枪尖迅速抵上他喉咙。

    随即,三道身影闪现,桑远三人将其团团围住。

    “壮士身手不错,送两个孩子岂不是大材小用?”桑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不带一点情绪,“谁派你们来的?”

    头目满头的汗水,见此时已如困兽,索性摆烂不发一言。

    “或者我换个问法。”月长霁将枪尖刺入他皮肤,“你可知道王老四?”

    王老四三字一出,头目眼底有惊异闪过,又很快恢复寻常。

    “我三人讨口饭吃罢了,不知道什么王老四。”他任由颈上的血流下,不紧不慢道:“谁曾想居然有人躲在这虎头山,杀人越货。”

    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桑远知道暂时问不出什么了。

    “打晕绑了带回…”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头目瞬间额头青筋直爆,下一秒口吐黑血倒地身亡。

    “远叔,这是怎么回事?”

    林珩林淮觉得莫名其妙,想查看被桑远喝声制止:

    “别动,有剧毒!”

    “这是在舌下藏了药了,只要咬碎即刻就能毒发。”他看着头目逐渐变黑的皮肤,很是可惜,“这毒猛烈,深入肌理,千万不可触碰免得沾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连月长霁都没料到此人还有这招。身世的线索又断了,这让她有些郁闷,但更加确认了一点,从虎头山过的人贩子,的确与那王老四有关。

    察觉到她情绪不好,林珩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下次我们提前将人打晕,带回去让刘伯出手,定能撬开这些人的嘴。”

    “嗯嗯。”月长霁变脸似的笑着点头,心想只怕下次不会这么简单了。

    林家兄弟带上手套处理尸体,桑远同月长霁一起掀开柴堆,看见两个五岁左右的小子,一人睁大眼盯着月长霁,一人则缩在空隙里一动不动。

    桑远扒开空隙,发现他的身体僵硬冰凉,已然是没了好一会了。

    月长霁问道:“怎会如此?”

    “迷药剂量太大,毒死的。”桑远将他背在背上,惋惜道:“这三人应是死士,对孩子不熟悉,下手没轻重导致。”

    说罢,他正要抱起另一个,谁知那孩子竟朝着月长霁张开双臂。

    “你干嘛?……咳!”月长霁如临大敌,说话都卡痰了。

    “抱——”

    月长霁嘴角抽动,抱什么抱,我又不是你娘。

    她转身就走,眨眼就没了踪影,可才过了几息,别扭的身影又返回,将这小娃娃提起甩到背上,恶狠狠道:“小屁孩我警告你,敢扯我头发,就把你扔河里喂鱼!”

    一路上,这小孩都爬在月长霁背上很乖巧安静,在越下一段峭壁时,她有意放慢速度减少颠簸。

    突然,一阵强烈的心悸袭来,差点让她带着人直接滚了下去,幸好林珩林淮就在她身后将她紧急拉住,这才没出事。

    林珩接过那孩子,两兄弟第一次见月长霁这样,很是担忧。

    “月儿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受了内伤?三哥背你!”

    她摆摆手,平复了下心绪,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居然满头大汗。

    “我没事。”月长霁勉强挤出个笑脸,“刚才脚滑了,吓我一跳。”

    两人将信将疑,见她继续稳当使起疾行术才放下心来。

    回到山洞,月长霁觉得有些奇怪,林熹阿姐没有像往常一样到洞口来接他们。等一进去,发现孩子们都围在刘伯屋前。

    惠婶端着盆水出来,说刘伯回来了,但受了不轻的伤。

    月长霁伸长脖子往盆里一看,居然是盆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