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表层被狰狞的筋肉覆盖,但通过一些露出的光滑金属表面来看,这座历经了不知多少年岁的旧夜冷藏库居然依然保持着近乎无损的状态。

    不过,它能有如此强大的抗侵蚀能力并没有出乎伽呙的预料,毕竟从材质上来看,这座冷藏库至少表层所用的物质,赫然和覩石核心所用的金属一样。

    在门罗戴尔时,面对来自腐败天邪神的规则性侵蚀魔咒,覩石愣是靠着其特殊材质的核心,顶住了寻常金属一触即化的万千岁月侵蚀。

    但是,那位来自旧夜的黄金人类到底想要存放一些什么,才会选择用这么性能卓越的合金作为冷藏库的外壳呢?

    就在伽呙思考时,那原本看上去没有丝毫缝隙的金属侧壁居然出现了一道类似大门的裂隙,与此同时,一个让她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冷藏库内传来:

    “进来吧。”

    很显然,这个声音正是来自于那个神秘存在。

    但是,让她有些诧异的是,如今这个声音和她脑海中听到的不能说不太相似,只能说完全不一。

    其在脑海中听到的声音虽然冷漠而又淡然,但很明显可以听出来自于一个中年男性。

    而此刻在她耳畔回响的声音,充斥着沙哑的电流声,简直就像用劣质麦克风喊麦的老头。

    如果非要说她为什么感到熟悉,那么大概率是因为这种声音有点类似于机械教的机械合成音。

    难不成,此刻鸠占鹊巢,待在旧夜冷藏库之内的家伙来自于机械教?

    在脑海想起这个念头的刹那,伽呙猛然回忆起对方之前曾经无意间说过的话语——

    “……你和提尔维乌斯那个家伙……”

    虽然在有义眼监视器一直跟在他们旁边的情况下,通过监听谈话得知提尔维乌斯的名字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方称呼这位锻炉之主的方式显然说明双方可能认识。

    不,不仅仅是认识的程度,而是有着更为紧密的关系。

    朋友?仇人?同僚?

    就在伽呙惊疑不定地思考的同时,其身后背着艾利米凯的提尔维乌斯同样感到了震惊——

    为什么会有这么破的声带组件?

    虽然机械教一直号称改装的义体是永恒的,但事实上包括声带组件在内的义体都有着使用年限,一般不会超过五十年。

    而此刻传入他耳中的声音,像极了一个两百多年都没有更换和检修过的声带组件会发出的动静。

    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会有用声带组件的家伙在那个看上去和这些诡异血肉密不可分的巨大金属体内?

    难不成,这其实是希波克拉丝修会整的大活,只不过艾利米凯权限过低,没资格知道而已?

    带着满心的疑惑,他绕过了还在沉思的伽呙,推开了那扇浮现于冷藏库金属侧壁的门扉,快步律动着自己的四条机械腿,走入了潜藏着真相的二十面体内部。

    伽呙看着完全不顾可能潜藏的危险,直截了当进入其中的提尔维乌斯,不禁有些无奈。

    毕竟,从外面来看,这个不知内部结构的巨大金属体很显然是一个极其适合埋伏的地方。

    万一这里面潜藏着危险的家伙,亦或是被那个招呼他们进去的神秘存在布置了致命的陷井,那么贸然进入势必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不过,在联想到这位主持身上有着某些强大的底牌后,她还是放下了担忧的心。

    就在她准备紧跟着提尔维乌斯的脚步,进入那扇门扉时,下一刻,一声惊天动地的愤怒嘶吼骤然从二十面体传来:

    “叛徒!”

    在听到这声咆哮之后,伽呙没有丝毫的犹豫,瞬间爆发出了让凡人掉帧的速度,顷刻间冲入了二十面体的内部。

    很遗憾,虽然这是来自旧夜的冷藏库,但在如此漫长的岁月过去后,其内部的冷藏功能似乎彻底失效了。

    此刻的金属体内部,到处充斥着和外界类似,但更加错综复杂并且略显纤细的血肉组织和蠕动血管。

    伽呙在冲刺的同时瞥了一眼这些交错复杂的血肉结缔组织,不禁回忆起来自己切割人体时会暴露而出的内脏部分。

    难不成,如今的冷藏库,已经变成了外界那些血肉用来堆放类似内脏之物的地方?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在伽呙全速的狂奔中,提尔维乌斯的第二声咆哮已经传来: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这一天?

    伽呙的内心浮现了某些让她不安的猜测,但这些猜测在她看来都太过于天马行空,简直不可能成为现实。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确认了对方不是苏醒的排骨,那么不管下一刻出现在其面前的是什么家伙,伽呙都不会有丝毫的慌乱。

    带着这样的念头,伽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位,撕开了一道较为轻薄的血肉黏膜,而后顶着喷涌而出的腥臭液体,骤然跳入了一处类似内脏腔室的诡异之处。

    眼眸轻微的律动间,她看见了提尔维乌斯愤怒的身形。

    这位金属巨人此刻再度展开了此前开路所用的反器材武器库,而且似乎在先前的基础上还多出来了几门大口径的爆弹器械和等离子器械。

    而不省人事的艾利米凯似乎是被愤怒的提尔维乌斯以最后的理智丢到了远处的肉堆内,以防止接下来可能爆发的战斗会波及这位只剩半边身子的基因士。

    看到这一幕的伽呙放下了原本悬着的内心——

    眼下发生的至少不是好友突然背刺这种狗血剧情。

    那么,到底是谁会让一向沉稳的提尔维乌斯如此愤怒呢?

    在落地之前,伽呙的眼眸最后一次移动,而后停留在了一个残破不堪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几乎被周遭血肉吞噬的身影,在那万千律动的血管中,仅有一些红袍衣物的残片依稀留存。

    无数血管彼此纠葛着,好似攀爬一般顺着那个被包裹的身影蔓延而上,最终链接在了他的头部。

    而从那血管的缝隙中,伽呙窥见了一丝熟悉的幽蓝光芒。

    与此同时,提尔维乌斯的第三声咆哮响起:

    “乌利扎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