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站稳,就见秋菊一手拎着一个陶瓷茶壶,一手拿着两个粗陶瓷碗回来。

    “小姐,吴妈给了奴婢一个水壶。”秋菊说着就看向身后。

    “大小姐,您受苦了。”

    江姝月顺着秋菊的视线看去,只见一慈眉善目的妇人手里抱着两张棉被。

    江姝月见妇人进了门,连忙上前去接住棉被。

    手臂抬起,扯得后背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江姝月强忍着疼温声细语道:“多谢吴妈,我已经不是江家大小姐了,以后就唤我的名就好。”

    “大小姐,你或许记不得老奴了,在你还小的时候,夫人带着你来庄子上住了两日,你看我的手被烫伤,还送了我烫伤药。”吴妈说着眼底闪着泪花。

    江姝月心里想着她迟早要离开这里,她不能连累吴妈。

    如果吴妈心存感念照拂她们,被管事婆子知道了,她们离开后,管事婆子定会为难吴妈。

    江姝月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吴妈就别放在心上,你去忙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吴妈叮嘱了秋菊几句,让她需要什么悄悄去耳房找她,然后深深地朝江姝月行了一礼才离开。

    “小姐快喝水,奴婢已经喝过了。”秋菊倒了半碗水递了过来。

    趁江姝月喝水的时候,秋菊又出去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主仆俩关上房门,小心翼翼地脱去血迹斑斑的衣服。

    秋菊看着江姝月后背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眼泪哗哗地流。

    “老爷心太狠了,夫人才离世一年多,他怎么下得去手。”

    江姝月咬紧牙关,任由秋菊帮她清理伤口。

    吴妈走时留了一点膏药,江姝月拿起嗅了嗅,是治外伤的犬风藤。

    主仆两清理了伤口,伤口面积太大,一盒药膏两人用了个干干净净。

    一盆清水也变成了红色,屋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换上干净的衣服,两人又喝了半碗水。

    “小姐,你退热了吗?”秋菊拿手背探了探江姝月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别担心,我没事,咱们早去早回,若误了午饭时辰,又得饿一顿了。”

    江姝月自己是不怕饿,她担心饿着秋菊。

    “奴婢刚才问过吴妈了,她说庄子里的竹林那一片能找到草药。”秋菊说着就往外走去。

    江姝月看着桌子上的妆匣,心想这些首饰在京城不算很值钱的,任意拿出一支发钗去卖了,也够庄户人家嚼用好一阵的了。

    她瞅了一眼斑驳的破门,下意识地伸手摸了过去,心下想着藏进空间最安全。

    奇迹发生了,她刚动意念,妆匣就消失在原地。

    “小姐,你可以吗?”秋菊回头见江姝月一只脚迈出门槛,担忧地问道。

    “嗯!”江姝月顺带上房门,忍着疼跟了上去。

    她们住的是废弃的下人房,从前罩房出去也没人拦着。

    竹林就在宅子后面,穿过竹林,一片斜坡就出现在眼前。

    秋风瑟瑟,吹得竹叶沙沙地响。

    秋菊不认得草药,就眼睁睁地看着江姝月弯腰采药时,后背的衣服被鲜血渗透。

    “小姐,你教奴婢采药吧!你这样,伤口很难愈合。”秋菊手里抱着草药紧随其后。

    江姝月摇了摇头:“很多草药外形很相似,一不小心就会看错,别担心,马上就采好了。”

    江姝月估摸采的药能够两人用上三五日,主仆两人才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江姝月顺带捡了两块光滑的石头。

    见时辰还早,秋菊把草药洗了,没有簸箕晾晒,江姝月只好把桌子收拾干净,把草药在桌上铺开晾干。

    午时,江姝月把石块放在桌上,把晾干了的草药一点一点地放上去捣碎,然后再放进粗碗里。

    她的手每落下一次,后背的伤都疼得她发颤。

    秋菊去领午饭。

    片刻后,秋菊哭丧着脸回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陈旧的托盘。

    托盘里,两碗粥清汤寡水,一旁还放着一碟咸菜。

    “小姐,管事婆子欺人太甚,她给大家都分了馒头,就咱们没有。”秋菊说着放下托盘。

    江姝月放下手里的石头,安慰她道:“先委屈一下,你跟着我吃苦遭罪,以后定让你过上穿金戴银,天天吃肉的日子。”

    秋菊见小姐端起粥,没有一丝嫌弃,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姐你琴棋书画都好,只要走出这庄子,小姐以后画画,奴婢拿出去卖,咱们准能过上天天吃肉的日子。”

    说着她端起粥又道:“穿金戴银就算了,奴婢听庄子上的人说,有很多乞丐进不了京城,在官道打劫呢!”

    她刚才去厨房时也就听了那么一嘴,具体因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主仆两饭后又互相敷药。

    吴妈拿过来的两张被子看起不是很厚,里面的棉絮挺软和,一张垫下面,一张用来盖。

    夜里两人靠近一点,勉强还不算太冷。

    一晃几日过去,两人的伤已经结痂,看着江姝月后背狰狞的伤疤,秋菊暗暗落泪。

    小姐冰肌玉骨,现在这一身伤痕累累,想必会落疤,也不知道将来的姑爷会不会嫌弃。

    ……

    京城。

    公主府里。

    一位身着锦衣的男子从客房里走了出来。

    男子年约二十,一双凤眸灿若星辰,他身形颀长挺拔。

    五官如雕刻般完美,他站在那里,身长玉立,矜贵无比。

    他不是别人,正是燕南王的嫡次子——萧京昭。

    当年,当今皇上的祖父仁宗皇帝出宫秋猎时遇刺,萧京昭的祖父为了救仁宗皇帝,舍命为仁宗皇帝挡了那支毒箭。

    仁宗皇帝原本就与萧京昭的祖父是好友,俩人情同手足。

    失去挚友,仁宗皇帝悲痛欲绝,他下令封萧京昭的父亲为燕南王,并赐予封地,还给萧家后人特权。

    萧家人可以随时进京,见了皇室的人也不用下跪。

    燕南王得知国库空虚,不时有难民前往他们的封地——燕南。

    燕南王特地派萧京昭送银子进京。

    屋檐下,萧京昭见他的贴身侍卫向松疾步而来。

    他眉头舒展。

    “主子,都办妥了,向阳已经等在外面了。”

    向松叹息一声后又说道:“主子你进京的这些日子也看到了,皇上昏庸无道,整日肉林酒池,这些银子怕是到不了难民手里。”

    这时,长公主在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年约三十的长公主明艳动人,在她脸上,丝毫不见岁月留下的痕迹。

    “公主殿下,京昭打扰多日,后会有期。”萧京昭抱拳告辞。

    长公主眸光微闪:“世子不想知道那姑娘是谁?”

    萧京昭瞳孔微缩:“公主殿下查出来那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