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月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杜府没有白去,有长公主出面,萧京昭坐上龙椅就顺利多了。

    “辛苦了一夜,你们也回屋歇着。”困意袭来,江姝月打了一个哈欠对高沐和苍云道。

    第二天早上,江姝月没能按时起床。

    由于昨夜的事,私塾休假几日,南宫泽月让岁岁就在院里玩耍。

    南宫泽月坐在花园里的木椅上看着岁岁在草地上追着兔子跑。

    他随手摘下一张树叶在手里把玩。

    心里却记挂着师叔的安危。

    昨夜宫里大乱,师叔完全可以趁乱跑出宫的。

    今天早上他特意去东华门看了看,有人说昨夜有宫女太监跑出宫,世子的人并没有横加阻拦。

    就是今天早上,把守宫门的侍卫也是只放人出不放人进。

    直到晌午,江姝月才走出院门。

    她把发给大家的药粉包收了回去,又让秋菊给大家分了赏钱。

    “小姐您睡过头了没看见,今早奴婢出去采买特意去了东华门。”

    “宫里那个败家玩意被烧得面目全非,听人说太后为了救他也葬身火海,是长公主亲自把骨头护送去皇陵了。”

    梅儿一边把银锞子往荷包里塞,一边绘声绘色地讲着宫门口的情景。

    兰儿听得意犹未尽,她好奇地问道:“昨夜那一场厮杀,宫门口可见血流成河了?”

    “没有,宫门口被洗刷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渍,谁也不知道昨夜死了多少人,有人说西郊大营总指挥使识时务,当场归顺在世子麾下,没死什么人。”

    “也有人说后宫嫔妃趁乱扮着宫女混出了宫,卷走了不少财物。”

    江姝月听到这里,连忙阻止梅儿继续说下去。

    “昨夜大家都耽误了睡觉,今晚早点歇下,关于宫里的事,以后切莫再提起。”

    “小姐今日不去医馆?”兰儿问完后就又说:“小姐昨夜也睡得晚,奴婢这就去厨房端吃食。”

    梅儿和兰儿离去,江姝月走向花园。

    花园里的金桂挂满枝头,浓郁的芳香让人心旷神怡。

    南宫泽月见江姝月朝自己走来,他指了指在草地上抚摸着兔子的岁岁。

    江姝月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木椅上,“让他玩,好不容易休假,你今日怎么也不去赌坊?”

    “我已经出去过了,赌坊里没人,大家都去东华门了。”

    江姝月瞅了一眼地上被蹂躏过的树叶,挑眉问道:“你在担心林叔?”

    “嗯,我去过宫门前了,只出不进,宫里的宫女太监那么多,我找不到办法打听师叔的下落。”

    “相信他没事,昨夜着火的是乾清宫,净房一般都在偏僻的位置,萧京昭看起冷漠,他不是杀人如麻的人。”

    南宫泽月换了一个坐姿,一双狐狸眼微弯,“你很了解他吗?”

    “不是,我相信他不会滥杀无辜。”

    南宫泽月轻笑,“宫门口的石板有被冲刷的痕迹。”

    “皇权更迭,哪有不流血的。”

    看着南宫泽月定定地看着自己,江姝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今日怎么总是为他说话。

    仔细一想,自己也没说错呀!

    别说改朝换代,就是历代皇子们争夺皇位时,手足相残也不会手软。

    不是自己为谁说话,这些事任何时代都是如此。

    “你今天真不去医馆?”南宫泽月见好就收,连忙转移话题。

    “今天就不去了,明天再去。”江姝月摇头。

    ……

    宫里。

    在一处偏僻的宫殿里,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刚探出头就见一个提着药箱的人疾步而来。

    “林公公,您这身打扮……”

    假太监许安见刀儿匠林公公摇身一变穿上了太医院的衣服,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林妙手左右看了看,这是一处荒废了很久的宫殿,没有人来,他连忙走了进去。

    “记住,从今天开始,我不是林公公,你也不是小安子,我是太医院的太医,你是太医院学徒。”

    林妙手说着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套太医院学徒的衣服丢给许安,“快换上。”

    幸福来得太突然,许安不可置信地道:“真的,我不再是小太监了?”

    “别啰嗦,快换上衣服跟我去太医院帮忙,你把药停了,不出半年,你男儿雄风依然。”

    “我真的可以?内务府的管事不会发现小人吗?”

    “现在宫里乱成一锅粥,昨夜各宫都有主子奴才逃出宫,谁会注意你是小安子还是太医院学徒。”

    “再说新皇登基后,宫里的管事都有可能变动,名字也会重新登记造册,你只管待在我身边就好。”

    许安红了双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噗通”一声,许安跪了下去。

    林妙手连忙伸手把他扶住,“傻孩子,地上久未洒扫,快起来,太医院躺着许多将士,你我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许安噙着眼泪点头:“行,徒儿听师父的,就是发现被杀头,徒儿也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殿里没有别的人,许安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林妙手抬头就看见他胳膊上的伤。

    “你被烧伤了?”

    许安摇头,“无碍,昨夜为了不引起巡逻的锦衣卫怀疑,我转身装着救火,不小心被灼了一下。”

    林妙手面露愧疚,“你小小年纪,为了我冒着杀头的风险,是师父对不起你,快穿好衣服,师父领你去太医院涂药。”

    “师父,徒儿已经过了束发之年,不小了,师父待徒儿恩重如山,徒儿本就在那里当差,举手之劳而已。”

    许安抖开太医院学徒的衣服,发现里面没有贴身的衣物。

    他弯腰就要捡回亵裤,林妙手连忙拦住他,“别要,就这么回去,我一会儿再帮你找内衬。”

    太监的衣物从内到外都是宫里统一发的,若被人发现就说不清了。

    还好许安身形单薄,穿上衣服又束好腰带,从外面看,还真没什么区别。

    只有许安自己感觉到,一迈开腿,衣袍下摆的凉风直往上窜。

    “师父,让徒儿提药箱。”

    许安快走两步从林妙手手里接过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