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主意?”夫妻俩异口同声问道。

    苏鹏将目光落在苏正兴脸上,苏正兴一脸戒备的表情。

    “别看你老子,我若吃上官司,会被撸了差事,以后家里都指着你一人赚钱养家,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苏正兴的话音未落,秦氏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

    “马上就要到领俸禄的日子了,现如今家里添了两张吃饭的嘴,你若再去赌,我就找根绳子吊死在大门前去,让你老苏家的脸丢尽。”

    “你!愚不可及,目光短浅,我那是赌吗?我那是跟同僚们维护关系,无事不拜佛,事到临头抱佛脚是没用的。”

    苏正兴抬了抬下巴,理直气壮。

    秦氏商户女,娘家的生意要死不活的,又不是京城首富,苏正兴从来不把她当回事。

    秦氏被苏正兴吼习惯了,瞪着眼回敬道:“咱们家啥时候求人了,你那么能,为何不给儿子谋一个正经差事?”

    “老子不跟你这泼妇一般见识,你爱死不死。”苏正兴气极,哼了一声就要往床上躺去。

    苏鹏从小见惯了爹娘吵架,他慢腾腾地问:“吵够了没,再吵下去我就想不起刚才要说啥了。”

    “儿子你快说说,是不是你大舅有甚好主意了?”

    秦氏说着往火盆里加了一小块黑黢黢的木炭,随着木炭放下,火盆里冒起一股青烟。

    “咳咳……”

    屋里顿时弥漫起一股呛人的味道。

    见儿子掩鼻猛咳,秦氏连忙去推开虚掩着的窗户。

    待到屋里的烟雾散去,秦氏才又带上窗,只留下拇指宽的一条缝。

    苏鹏缓过了劲喘息道:“娘,以后别买这劣质的木炭了,呛人得紧。”

    “儿嘞!您且莫学你爹那个混不吝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娘也想用那无烟的上好木炭,可那价格是普通木炭的几倍,咱家用不起呀!”

    苏鹏见自家娘亲愁眉苦脸,他笃定道:“娘别急,等儿子赚了钱,咱们家天天都用好炭。”

    “今日很多人都知道烧烤的方子了,大舅听隔壁卖包子的说,卖烤肉成本低,不受累,比卖包子赚钱,儿子觉得这话不假,娘您怎么看?”

    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秦氏连忙摇头,“娘不懂卖包子,也没吃过那啥烧烤,这事问你那混账爹去。”

    苏正兴和衣躺在床,听见秦氏骂自己。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瞪了秦氏一眼道:“说你见识短你还不信,卖包子起早贪黑,累死也发不了财,

    卖烧烤可不一样,一斤肉才多少钱,那得做多少串了,这账你可算得过来?说你是商户女还是抬举你了。”

    秦氏不服气地回敬,“看把你能的,连别人卖的什么肉都没弄明白,有本事你也去卖烤肉串。”

    苏鹏见爹娘如同炮竹与烛火,一点就着,他连忙插话,“爹娘都别吵了,儿子知道,做烧烤串的是兔肉和羊肉。”

    “大肉油多,那味道定也不错。”苏正兴说着咽了一口唾沫。

    “爹说的没错,卖包子的人也是那么说的,大肉比羊肉便宜,若是一串肉上面加上两粒,成本更低,粗心的人还分辨不出来。”

    苏鹏说话像个奸商,秦氏和苏正兴一听是这么个理,都频频点头。

    秦氏笑呵呵地道:“我儿真是个经商天才,这些年跟着你大舅没白学。”

    “娘,这就是我要说的,咱们也去摆摊卖烧烤好不好?”

    苏鹏的话音未落,苏正兴大声道:“不行!从你祖父那里开始,咱们家好歹是鼎食之家,去路边摆摊,咱丟不起那个脸。”

    “爹,儿子又没入仕,手里有银子花不算丢脸。”

    苏鹏跟大舅偶尔陪客户去一次烟花酒楼,见多了商人的奢靡。

    他深有感触,就他爹那点俸禄,在青楼里连头牌的面都见不着。

    苏正兴瞪着双眼,疾言厉色地道:“那不一样,自古士农工商,商人最让人瞧不起,你跟着你舅只能算个跑腿而已,还不算商户。”

    苏正兴气得胡须直抖,喘了一口气又继续道:“若你单独从商,咱们家的门楣都被你辱没了。”

    “儿子无所谓,反正我也不会再读书走科举之路,无所谓商户不商户的。”苏鹏不以为然。

    “混账东西,你没本事入仕,你的儿子将来怎么办?”苏正兴怒不可遏。

    秦氏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说:“孩子他爹,你说的固然有理,儿子说的也是实话,

    咱们家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你能有个闲职差使,不也是托了公公的福,鹏儿的孩子将来能不能入仕还两说。

    “再说那狗屁士农工商,除了入仕,哪个农户日子好过,不过是嫉妒商户手里有银子,故意埋汰商户罢了。”

    苏正兴白了秦氏一眼,“怎不见你家有银子了?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京城勋贵世家,哪家手里还没个铺子了,那明明就是限制你这样迂腐的人。”

    苏正兴心里也明白是这么个理,他嘴硬地道:“谁让咱家雇不起管事的,别人家至少生意明面上没在自己手里。”

    “爹,娘,咱们也可以雇人摆摊。”苏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去摆烧烤摊。

    冬天天寒地冻,夏天酷暑难耐,那活太辛苦了,他才不干。

    秦氏像是预知儿子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起身打了一个哈欠,“我乏了,这事跟你媳妇商量,你想干啥娘都没意见。”

    苏鹏急了,“娘,别急着走,咱还没说到重点。”

    “你娘说的对,你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有事找媳妇商量去,你娘累了一天,咱们要休息了。”苏正兴作势宽衣,准备撵人了。

    苏鹏无语,爹娘吵起来了架来嘴上丝毫不留情,遇上要钱的事,两人总是很有默契地装聋作哑。

    “你二老歇着吧,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苏鹏无奈,嘀咕着转身就走。

    二伯家有两个铺子收租,手里比他家宽裕,二婶跟娘亲面和心不和,想借二房的钱是不可能的。

    自家亲妹子嫁了一商户,家里倒是宽裕,她跟夫家去了沣县,已经很久没回娘家了。

    出了东院,苏鹏心里拔凉拔凉的。

    大舅能带他吃喝逛青楼,跟他借钱也是不可能的。

    远远地,见江娇娇的身影从廊下经过,苏鹏一拍脑门,“我真是个榆木脑袋,现成的金主不是在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