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史没有私心,他的话引来了大臣们的附和。

    “臣附议!”

    “臣附议!”

    不一会儿,朝堂上竟有大部分人赞同沈御史的提议。

    萧京昭哪有不懂众臣的小心思,自家女儿没合适的属相,家族里未必没有。

    做皇帝也不可以一意孤行,心底升起被架火上烤的感觉。

    沉默片刻后,他站起身,薄唇轻启:“准奏!”

    众大臣见他拂袖而去,目光都看向沈御史。

    沈御史:“都看我做甚?”

    “御史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是下官的榜样,下官敬佩至极。”

    同僚们纷纷向沈御史拱手。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天经地义,仗义执言是做臣子的本分,不敢当不敢当。”沈御史谦虚地拱手回礼。

    新皇登基,把他从外放之地召了回来。

    他在沈家列祖列宗面前发过誓,自己绝不拉帮结派做那尸位素餐之人,忠心为君,肝脑涂地。

    整个早朝,就蔺相之站在一边一语不发。

    萧京昭的表情,别人看不明白,他可是看得真真的。

    今天的早朝,皇上吃瘪了。

    见大臣们互相拍了彩虹屁离去,他脚步一顿朝御书房走去。

    ……

    “撤下去,朕没胃口。”

    “皇上,龙体要紧,您好歹喝一盅燕窝粥吧!”

    蔺相之来到御书房门外,就听见屋里马公公在劝饭。

    门外的小太监王富贵见到蔺相之就跟见到救星似的。

    “蔺大人来得正好,快去劝劝皇上,昨夜没吃夜宵,今日再不用早膳,龙体如何受得了。”

    “嗯,的确受不了,富贵一心为主,是个好的,今儿个没叫错,这个赏你了。”蔺相之说着扔了一粒金瓜子给王富贵。

    王富贵连忙双手接住,小脸笑得灿烂,“多谢蔺大人。”

    大家都说蔺大人是万陵国的财神爷,果然不假,出手就是阔绰。

    “参见皇上。”

    “今日你很闲吗?”萧京昭见蔺相之嬉皮笑脸地进来,习惯性地怼了他一句。

    “微臣敢闲吗?刚见皇上心情不佳,微臣这是担心皇上龙体,特意跟了过来,皇上可别不识好人心。”

    蔺相之说着转头看向桌上的御膳。

    笋丝烩鹿肉、蘑菇爆腌白菜,炖燕窝、翡翠豆腐,如意煎饼、红豆香酥糕,水晶蒸饺,还有一碟素炒青菜。

    蔺相之咽了咽口水。

    “皇上,早膳挺丰盛的哈,您怎么就不用呢?这不是白白浪费吗?”

    马公公朝蔺相之微微躬身,“蔺大人所言极是,皇上日夜操劳,龙体要紧。”

    说完还朝蔺相之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帮着劝饭。

    蔺相之挥了挥手,“这里交给相之,马公公可去忙别的活。”

    马公公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说吧,你又要干啥?你手底下人的任免权都给你了,不会还有人出功不出力吧。”

    蔺相之连连摆手,“没有的事,相之是真的担心皇上的幸福才来的。”

    萧京昭睨了蔺相之一眼,“算你有眼力劲,你还没用早膳吧?”

    “还是皇上英明,一眼就看出相之是真饿了。”

    萧京昭抬了抬手,两人很有默契地齐步走向餐桌。

    “这燕窝粥给你。”

    萧京昭把燕窝粥和鹿肉放在了蔺相之面前。

    “微臣体虚,正好补一补,相之就不客气了。”

    蔺相之端起燕窝粥,一口就干掉了半盅。

    萧京昭:“……”这人真是饿的。

    一盅燕窝下肚,蔺相之慢悠悠地道:“皇上,今儿个早朝,您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咳咳!”

    “朕能怎么办?总不能对满朝文武去解释我与月娘的过往,最近都有大臣谏言到慈宁宫了,

    中宫后位空缺,大家都盯着,我这不是没了办法才求助慧远大师的吗?”

    萧京昭放下手里的筷子继续道:“慧远大师可真是个神人,他知道的远比咱们知道的多,没人对他透露岁岁的事,他居然一清二楚,说他是半仙都不为过。”

    蔺相之对慧远大师如何神通广大早有耳闻。

    屋里没有了别的人,两人称呼又随便了起来。

    蔺相之说:“京昭,我明白你对江姑娘的心,她曾经颠沛流离为你诞下皇子,你是心中有愧想给她一个名份。”

    “不是,你不明白,她并非寻常女子,她善良,坚韧不拔,绝世而独立,她就像雪峰上的火焰花,明艳动人又百毒不侵,我是真的心悦于她。”

    “你,你中了她的毒。”

    蔺相之瞪大了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萧京昭。

    这人还是不近女色,不解风情的萧京昭吗?

    从前都不会多看女子一眼,现在夸起江姑娘来都激动成这样。

    萧京昭凤眸微垂,轻声叹息,“相之,你不明白心里装着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她无时无刻地出现在你脑海里,就连睡梦中都能闯进来,与你同床共枕,再凭空消失。”

    蔺相之:“……”感同身受。

    “皇上,若江姑娘没想法,你这是单相思。”

    萧京昭:“……”他会让她爱上自己。

    蔺相之对江姝月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

    蔺相之想了想道:“皇上,江姑娘不是屈服一纸圣旨的女子,大臣们那里也不好置之不理,告示的事先搪塞过去,真到了选秀的日子,你随意封几位妃嫔,中宫之位留给江姑娘就行。”

    “朕不会选秀,她说过不与人共侍一夫。”

    “皇上,你可以呀!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的事吗?那时候我就觉得后院女人多了烦人,我爹还把我一顿好揍。”

    说起当年的事,蔺相之眉飞色舞。

    萧京昭剑眉微扬,“当然记得,你装神弄鬼吓唬你爹的妾室,还把一条菜花蛇放进她屋里,吓得那妾室跟你爹要身契,死活要离开,你爹以为是你娘指使的,两人为这事还差点离了心。”

    “那时候我就看后院女人无时无刻不在争宠,我觉得好烦,我爹倒像乐在其中。”

    蔺相之瞅了萧京昭一眼,“我以后不纳妾。”

    “皇上不同,你是一国之君,开枝散叶需得三宫六院,众臣都盯着,要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很难。”

    萧京昭瞪了他一眼,“你是来帮朕想对策,还是来添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