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来人,崔语蝶起身行礼,“爹!”

    来人正是换去官袍的右相崔靖。

    见到女儿,崔靖一双精光顿时柔和,“蝶儿,你母亲可与你讲了选秀的事。”

    崔语蝶应声:“正讲着。”

    “夫君,妾身正与蝶儿讲呢,你来得正好,咱们再合计合计,想想还有谁知道蝶儿当年落地的时辰。”孟氏起身拉着崔靖坐下。

    屋里没有丫鬟伺候,崔语蝶要去倒茶被崔靖叫住。

    “爹不口渴,蝶儿快坐下听爹讲今日朝堂上的事。”

    崔语蝶坐去了父母对面,乖巧地道:“爹请讲,女儿听着。”

    崔靖与孟氏对视一眼,把朝堂上发生的事和告示内容都详细讲了一遍。

    崔语蝶听得心惊肉跳,“爹,咱们这是欺君,被发现是要获罪的。”

    崔靖神情淡定地看着崔语蝶,“这事爹已经说出去了,圣上也亲耳听见了,蝶儿你记着,从今往后,你就是慧远大师说的那个命格。”

    他顿了顿道:“这事天知地知,咱们自己不说,没人知道。”

    孟氏眼底划过一抹狠厉,一转眼,目光柔和地看向崔语蝶。

    “后院的姨娘是你出生后才进的府,她们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若她们谁敢胡乱猜疑,我定不轻饶。”

    “蝶儿的亲事最重要,后院的事都交给夫人处理,如有谁作妖,为夫绝不护短。”崔靖说着拉过孟氏的手握在掌心。

    夫妻俩一副恩爱的模样,看得崔语蝶羡慕极了。

    爹爹对两房妾室从不偏宠,大部分时间都宿在母亲房里。

    崔语蝶从前的愿望就是找一个像父亲这样的夫君,知轻重,在任何场合都注重维护嫡妻的颜面。

    直到那一天,新皇进城,她恰好从城外的庄子上避暑回城。

    一队骑兵从天而降,为首的男子俊美非凡,男子领着将士们往宫门而去。

    枣红色的马背上,男子一身玄色劲装,青丝飞扬。

    仅仅只看到他的侧颜,就让崔语蝶怦然心动。

    世间怎么有这么俊美的男子,谪仙的侧颜透着矜贵,让人魂牵梦绕。

    从那一天起,崔语蝶回到家中,时常关起门来画那个男子的侧颜。

    大约过了一月有余,孟氏觉察到女儿有异,只当女儿与谁家儿郎私下有了情愫。

    询问之下,崔语蝶如实相告。

    孟氏看着纸上那龙章凤姿,果断找来丈夫相商。

    那几日恰好是崔靖被封为右相的时候,崔靖一见那画上的侧颜大喜。

    女儿心仪的人是新皇。

    原来那化缘的僧人没算错,自家女儿的命格贵不可言,将来必定是中宫之主。

    崔靖与孟氏商量一番后,决定把女儿往皇后的人选培养,请了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教女儿规矩礼仪。

    崔语蝶得知那个谪仙般的男子是皇上,学规矩特别认真。

    她日思夜想的就是进宫侍候皇上,没想到如今想要进宫却必须欺君。

    崔语蝶心下忐忑,“爹爹,这事祖母是不是也知道?”

    崔靖放开孟氏的手站了起来,“蝶儿无需多虑,你祖母已经给身边的老人都下了封口令,皇上并没有确定选秀日期,你只管安心等待即可。”

    崔靖离去,孟氏又和女儿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孟氏回到院里,就遣了心腹回娘家。

    当初她生产时,是娘家人派来的稳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得送信回娘家,让娘家人有所准备。

    ……

    衙门里。

    陆知州接到苏谨的状子震惊不已,皇上曾经派锦衣卫统领去衙门找过卷宗,最后无功而返。

    锦衣卫统领都没做到的事,被一个刚入仕的青年才俊做到了。

    陆知州当即下令抓人,官差领命离去。

    送走了苏谨,陆知州忙不迭地进宫面圣。

    御书房里,萧京昭看着陆知州送来的证据陷入沉思。

    难怪,月娘这是不信自己。

    看着皇上眉头紧锁,陆知州不敢再揣测圣意,躬身站着一动不动。

    片刻后,萧京昭抬眸看向陆知州,“秉公办理,绝不姑息。”

    “微臣遵命!”

    陆知州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皇上看重这个案子,对苏大人也有所不同。

    仔细品了品皇上的话,陆知州拱手道:“皇上,受害者苏怀仁如何安置?”

    那是前朝旧案,朝廷官吏的变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按照律法,理应官复原职。

    陆知州也不知道皇上有何打算,故先请奏。

    萧京昭薄唇轻启:“官复原职,你只管审理清楚案情,恢复官职的文书朕会亲自让人送出去。”

    不到黄昏,柳元陶就锒铛入狱。

    还没来得及过堂,陆知州就下令查封柳府。

    ……

    太学院的下学钟声响起,长乐用八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

    静儿无视先生惊愕的眼神,匆匆一礼也跟了上去。

    “主子,慢点跑。”

    “再慢一点苏南那厮又带岁岁回家了。”

    长乐这次学聪明了,径直朝大门口跑去。

    上次去廊道口扑了一个空。

    向阳一身常服守在太学院大门外。

    见长乐一路小跑而来,他连忙迎了上去。

    “公主别急,小主子还没出来,小的一直在这里守着呢。”

    “你……”

    长乐愣了一息才认出向阳。

    “你怎这身打扮,蔡姑姑今日为何没来?”

    向阳拱手,“小的不知,是富贵给小的传话,让这时辰来接小主子进宫。”

    “副统领你先回去,本宫自己带岁岁抄近道回慈宁宫。”

    向阳哪能不听公主的命令,迟疑了片刻拱手说:“小的先回去给皇上复命,轿辇就在外面候着。”

    向阳刚离开,书生们成群结队地陆续走了出来。

    长乐和静儿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寻找,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那个小身影。

    还好不是每个书生都回家住,大门口的人很快就寥寥无几。

    “主子,小主子今日不会也宿在书院里吧?”

    长乐笃定地摇头,“不会,岁岁与我说了,下大雨和突然下大雪他才住书院,其余的时候都要去苏府住。”

    这时,一个模样清秀的书生走了过来。

    “嘿!姑娘,你怎么不回家?”

    长乐看向静儿,“你认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