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苏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妍儿,你刚才去哪里了?看把我好找的。”

    彩妍一个激灵,随即很快镇定下来,缓缓转过身朝苏鹏屈膝一礼,“姑爷找奴婢何事?”

    苏鹏走近,目光落在她残存着一抹红晕的脸上。

    语气温和地道:“妍儿,听雪阁以后不能去了,母亲做主把葵花抬了妾,以后她就住听雪阁了。”

    彩妍以为葵花做了苏正兴的妾室。

    她说:“没关系,这大冬天的,奴婢也不想去听雪阁受冻,再说哪有不漏风的墙,让少夫人知道又会迁怒于奴婢,葵花姨娘以后就是长辈了,自然该紧着她。”

    苏鹏眉心微跳,他环顾四周,见没人过来,伸手把彩妍的小手握进手里。

    “妍儿误会了,母亲把葵花给了我,不过妍儿放心,等以后赚了钱,爷定给少夫人提抬你为妾的事。”

    彩妍望了一眼回廊的另一头,没看见赵五的身影,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她连忙抽回手退后一步福了一礼,“奴婢恭喜姑爷,赚钱事大,奴婢的事小,姑爷还是想一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等雪住了再另雇他人来帮工。”苏鹏抬头望了望天。

    他从小生活在京城,像这般大的雪在冬天是常态。

    很多时候下一次雪就连续三五日,乃至半月。

    这个冬天还能不能正常摆摊,苏鹏心里也没有底。

    他瞅了一眼彩妍头顶的零星雪花问:“哦!对了,你刚才去哪里了?我以为你去大门口扫雪了,结果出去一看,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彩妍不答反问:“爷刚从外面回来吗?”

    “我在东院陪母亲说话,母亲说了葵花的事我就出去寻你,免得你觉得太突然了。”苏鹏温情脉脉地伸手帮彩妍掸去头巾上的雪花。

    头巾就是长围巾,从头绕脖子围了一圈放在胸前,堪堪遮住胸前被扯掉的盘扣。

    彩妍连忙捂住垂在胸前的围巾退后一步道:“奴婢今日好似有些着凉,头有点疼,在院里偷懒担心少夫人责怪,奴婢就在听雪阁里坐着打了个盹。”

    “姑爷若没别的事,奴婢去厨房帮着准备午饭了。”

    看着小丫头离去的背影,苏鹏心里暗道:“都说女人爱拈酸吃醋,这丫头不错,知进退,比她主子大度。”

    彩妍刚离开,赵五就找了笤帚和铲子往后院走去。

    赵五这是第二次进后院,苏府虽破旧,胜在院子大,他并不知道听雪阁的具体位置。

    刚要去厨房找葵花问路,就见苏鹏走在廊下。

    赵五快走几步大声喊道:“少东家留步。”

    苏鹏缓缓转过身,见赵五手里拿着的工具就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还不等赵五开口问。他抬手指了指听雪阁的方向道:“回廊过去,再顺着小路往里面走就是了。”

    放眼望去,只见花园里一片旱芦苇上面铺着厚厚的积雪,哪里看得见有一条小路。

    苏鹏说完大步流星地朝院里走去,葵花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江娇娇,他得赶紧过去知会一声。

    刚才母亲说怕夜长梦多,让葵花今日午饭时就把主母茶敬了,并催他赶紧回房告知江娇娇。

    江娇娇听见屋外的脚步声喊道:“彩妍,好半天不见人影你跑哪里去了?”

    “娇儿,是我,彩妍在厨房帮着做饭。”苏鹏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江娇娇坐在桌前神情厌厌,苏鹏走到她身后,双手捏了捏她的肩膀。

    江娇娇早已经熟悉苏鹏的一举一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淡淡地道:“别跟我提钱。”

    “不,不提钱,这次为夫跟娘子讲点别的事。”苏鹏手下不轻不重地按摩着。

    “娇儿,我苏家要啥没啥,你嫁进来着实委屈你了,不过只要你我夫妻一条心,日子定会越过越好的。”

    要不是江娇娇本就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苏鹏的这番话定能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江娇沉默不语,静静地等着他说下文。

    苏鹏手不停歇,继续说道:“府里买不起仆人,母亲让葵花过来伺候咱们。”

    江娇娇心下顿时警铃大作,那老虔婆能有那么良善?!

    绝无可能。

    她伸手拍开肩头的大手腾地站了起来,“别说了,是你娘想让我给葵花开月例银子了是吧?”

    江娇娇指着门口道:“你去东院,告诉你那能掐会算的娘,这冤大头我江娇娇不会做。”

    看着江娇娇如同炸毛的母鸡,苏鹏不紧不慢地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拒不了,母亲把葵花赐给我做妾室,一会儿她过来敬主母茶,你可要大度点。”

    “你娘当她是皇后娘娘吗?还赐你妾室,我才进门不到三月,你就接二连三地往院里抬人,苏鹏,你,你对得起我吗?”

    江娇娇从怒不可遏,到歇斯底里地怒吼,最后伤心欲绝地哭了起来。

    苏鹏可不吃她这一套,仍然不温不火地道:

    “娘子你也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哪家后院没个三妻四妾的,再说长辈赐的人秉性什么的都熟悉,没什么不好。”

    江娇娇猩红的眸子圆瞪:“那么好,为何你娘不留给你爹?你爹后院一个妾室都没有了,给你爹正合适!”

    “休得胡言乱语,我爹一把年纪的人了,他不需要纳妾。”

    “谁说的,我爹不就刚纳了一房妾室吗?为何你爹就不行了?”江娇娇脑子气晕了,口不择言。

    “你爹俸禄比我爹多,他自然可以,你娘家母亲大度,那妾室还是她亲自开了脸送你爹屋里去的。”

    苏鹏像是找到反驳的理由。

    他又说道:“你出嫁的时候你姨娘没教你夫为妻纲吗?”

    “不行,你才收了彩妍,这就又弄一个葵花,我这还没生出嫡子,待我生下嫡子,你爱纳多少纳多少。”

    江娇娇抓住重点,索性用起了缓兵之计。

    她笃定秦氏也舍不得花钱给苏鹏纳妾,以后她把钱捏紧一点,一年半载后,或许葵花就嫁人了。”

    苏鹏丝毫不想与她争辩,诓她道:“娘子多虑了,你没生出嫡子之前,葵花和彩妍都不可能怀孕,母亲会给她们避子汤的。”

    见江娇娇只顾抹泪,他语气放软了几分,“娘子也知道为夫体弱,我也不常要她们伺候,只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

    江娇娇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索性转身扑向床榻“嘤嘤”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