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相之接过令牌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他一脸惊恐,“皇上,发生何事了,需要动用这个,它可不止能调用官府的人,还能调用驻地军营将领。”

    “没错,算你识货,调动三军也成,只要你帮朕查明一件事。”

    蔺相之大为震惊,“皇上,微臣这文不成武不就,还有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您这是要让微臣率领三军上阵杀敌吗?”

    萧京昭也不去管蔺相之有何反应,自顾自地继续道:

    “朕命你前往江州密查水运总督郭宝先贪污一案。”

    蔺相之腿软,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萧京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你这出息,朕又不是让你孤身前往,你怕个甚?”

    “不,不是,这事应该都察院负责,微臣代掌着户部的事,皇上,你不能拿人当牛使啊!”

    说到后面,蔺相之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萧京昭全然不理会蔺相之那哭丧着脸的脸。

    他指了指对面的圈椅,示意蔺相之坐下说话。

    蔺相之擅长算账,查案他可真不会。

    这会儿他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嗡地响,哪里有心思坐下说话。

    萧京昭说:“朕让你去自然是知道你行的。”

    蔺相之摇头:“我不行。”

    萧京昭恍若未闻,“若让都察院去查,那得是有人弹劾,有凭有据才合规矩。”

    “敢情皇上让微臣去查没影的事,这不是浪费时间嘛。”蔺相之以为事情还有回旋余地,顿时来了精神。

    萧京昭瞅了蔺相之一眼,“谁说是没影的事了。”

    “那就是有人没上折子弹劾,来皇上您这里嚼舌根子了。”蔺相之委屈得紧,说起话来胆子也大了。

    萧京昭胸有成竹地道:“朕让你去查水运进出的账,不是让你查案,岁岁说水运赚的钱不少,这里面江州总督贪墨了多少,可想而知。”

    “岁岁说的?!”

    蔺相之一个趔趄,一屁股结结实实地跌进了身后的圈椅里。

    他觉得自己病了,全身乏力。

    不对,他觉得萧京昭有病,孩童的话都当真了。

    蔺相之咽了咽口水,两手撑着圈椅扶手坐直了身子。

    “皇上,岁岁如何得知水运的事?”

    萧京昭没有立即回答,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册子递给蔺相之。

    “岁岁如何得知的不重要,你擅长跟银子打交道,这是前朝账册,你看看拨给水运总督的银子数目就明白了。”

    蔺相之任意翻了几页,上面的支出繁多,数目之大令人咂舌。

    跑过商的蔺相之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皇上,这里只有支出,收入一项都没有,这不合理。”

    他和大舅曾经带货走过水路,人货上船都是交了银子的。

    特别是货物上船,给的运费还不少。

    萧京昭抬眸看向蔺相之,“看出不合理了?朕就知道派你去最合适。”

    蔺相之放下手里的册子,“皇上,这差事是要人命的啊!,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我这一去恐怕就有去无回了。”

    “谁说让你去送死了,朕拨一组暗卫保护你。”

    “那也保不齐被人暗杀了。”

    萧京昭看蔺相之那怂样,他把计划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蔺相之听完计划后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去。

    蔺相之灵机一动,清了清嗓子道:

    “皇上,为了揪出硕鼠,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您得答应微臣两个要求。”

    萧京昭剑眉微挑,“你算出朕想要的东西,你的俸禄翻一翻。”

    蔺相之心底想骂娘,他这个代掌尚书领着从前尚书一半的俸禄。

    翻一翻也就是领着应得的,这算什么奖励。

    御书房里没有旁人,蔺相之索性蹬鼻子上脸。

    他摇头,“微臣不要加俸禄,我就两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只要朕能做到,都答应你。”萧京昭难得大方一回。

    蔺相之按耐住内心的喜悦,神情自若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金口玉言,答应了可别反悔。”

    萧京昭抬了抬手,示意蔺相之道来。

    “微臣的第一个要求,舍妹很快就要来京城,我不在家,还请皇上多照拂。”

    萧京昭想也没想地道:“没问题,令妹与永和也是手帕交,凭咱俩的交情,理所照拂一二。”

    “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别跟个娘们似的吞吞吐吐。”

    萧京昭见蔺相之抿唇,像是憋着什么坏似的。

    蔺相之犹豫片刻,定定地看着萧京昭,“第二个愿望皇上答应就好,如果相之有命归来再兑现不迟,若不幸,说出来也没任何意义。”

    “朕答应你,还有甚不好提的,你何时变得如此磨叽了。”

    萧京昭又瞪了他一眼,“朕金口玉言,说话算话,相信我的计划,万无一失,你会平安归来的。”

    蔺相之心里乐开了花,刚要咧嘴笑,就听萧京昭淡淡地道:

    “万一你暴露身份不幸被人暗杀了,朕会替你照顾家人。”

    “咳咳!”

    “皇上,你刚才还说万无一失,微臣胆小,你可别吓唬我。”

    萧京昭一脸戏谑,“朕是说万一,谁能保证没个万一呢,你自个儿在外多长个心,不然菩萨也保佑不了你。”

    蔺相之抓起桌上的令牌就往怀里塞。

    他得尽快离这黑心肝的远一点,再坐下去,他怕心脏受不了。

    见蔺相之起身,萧京昭说道:“你准备一日就出发,朕会从暗卫里挑两个人在明面上充当你的车夫和随从,

    其余的人会在暗处保护你,你没危险他们是不会出现的。”

    翌日早朝。

    蔺相之没来早朝,他让竹西递来了抱病请假的折子。

    皇上当着文武百官准了他半年,让他好生养病。

    大臣们私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蔺大人年纪轻轻怎么就抱恙了?”

    “昨儿还好好的,难道他有瘾疾?”

    “皇上仁慈,准了他半年的假休养身体,若半年后还好不了,这代掌尚书得易主了。”

    就在大家各种猜测的时候,皇上又点了别的大臣临时协管户部事务。

    那些想要与蔺相之结亲的大臣瞬间歇了心思。

    试问,谁会把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

    第二天清晨,城门刚打开,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