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后,工部尚书私下求见了皇上。

    有人看见他从御书房出来后一脸沮丧的神色。

    不到午时,就有小道消息传开了,说工部尚书为了感谢妻侄儿舍身救他女儿,特地把女儿尤仙儿许配给刘宝坤做正妻。

    大家对工部尚书这一举动交口称赞。

    尚书府做人厚道,有情有义,知恩图报。

    崔语蝶得知消息后,午饭都多吃了半碗。

    江姝月这一天午饭在苏府用的。

    这一天岁岁像是料到娘亲会去苏府,中午没留在书院,他趁下课的时候去找苏南,告诉他中午回家吃饭。

    长乐公主也不知是如何得知岁岁中午要回苏府的消息。

    当岁岁和苏南走出书院大门时,就见长乐和静儿已经等在那里了。

    “小姑姑,你这是要回宫吗?娘亲回来了,我要去陪娘亲用午饭。”岁岁先表明他为何从书院出来。

    不是他啰嗦,实则是每次小姑姑逮着他就要带回宫,他若不说清楚,一会儿小姑姑又要跟二舅起争执了。

    北风吹过,长乐发髻上的蝴蝶珠花扑棱着翅膀,像欲展翅飞翔。

    橘色的斗篷,领口是雪白的狐狸毛,衬托得她的小脸粉雕玉琢,更加娇俏可人。

    苏南和岁岁外面都套着黑色的貂皮斗篷,长乐听岁岁提起过,那是南宫泽月从一商贩那里买来的皮货,一共做了三件斗篷。

    苏谨和苏南还有岁岁各一件。

    她凤眸微弯,又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老气横秋,一点也不好看。”

    “小姑姑回头见,再不回家就晚了。”

    他离小姑姑最近,小姑姑刚才那话是嫌弃他的斗篷颜色老气。

    为了不让二舅回过神来,他得尽快把两人分开。

    然而事与愿违,苏南耳朵好使,眼神更没问题,长乐那一瞥满眼嫌弃,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公主殿下觉得咱们穿得老气,您大可别看,眼不见为净。”苏南不温不火地怼了回去。

    长乐拽过岁岁的手握在手心,她问岁岁,“你自己说说,你这一身黑咕隆咚的,是不是显老?”

    “小姑姑,我还没长大。”岁岁凤眸委屈巴巴地看着长乐,水润的眸子星光闪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决堤。

    “对不起,小姑姑不是说你长得着急,我觉得你穿杏黄色更好看,改日我让人给你再做一件斗篷。”

    “不用,祖母让人送了好多棉衣和斗篷的,娘亲说我穿这一件弄不脏。”

    静儿倒是有经验,连忙点头附和,“江姑娘说的没错,小孩子穿浅色的衣服一会儿就弄脏了。”

    苏南今日还算大度,没有接着怼。

    他伸手牵过岁岁的另一只手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快回家。”

    随即对长乐客气地道:“公主请便。”

    长乐瞪了苏南一眼,“谁说我要回宫了,本公主也好久没见江姐姐,我一起过去。”

    岁岁抬头左右看了看,见小姑姑和二舅今日还算和气,他笑嘻嘻地拉着两人的手就往前走。

    “咱们一起回去,下午再一起上学。”

    几人刚走几步就见高沐赶着马车过来。

    “殿下,苏公子,岁岁少爷快上车,小姐就猜到你们今日要回家用午饭。”

    高沐安好下马櫈,几人很快就上了马车。

    长乐和静儿坐在一边,苏南和岁岁坐一边,岁岁见小姑姑和二舅都没说话,他也一语不发。

    感觉马车没走多远就停下,静儿诧异,“这么快就到江府了?”

    长乐瞥了苏南一眼,“这是苏府。”

    “公主请下车。”苏南掀开车帘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奴婢先下去扶您。”

    不知为什么,静儿总觉得苏南的每句话都在逗公主玩。

    饭桌上,江姝月提到苏慧和康王的婚事。

    “咱们都不回燕南,阿慧心里定会失望。”

    “路途遥远,又不方便添妆,这份礼,只能以后补上了。”

    苏谨也有些遗憾,他说:“我猜婚期应该将近,父亲在信里没有提起,他就是不愿意咱们长途跋涉。”

    “江姐姐,你别觉得遗憾,母后说了,聘礼很丰厚,绝不会让慧儿姐姐受一点委屈。”

    苏南抬头看了长乐一眼,今儿个的公主是真好看。

    长乐瞪了苏南一眼,“怎么,我说的话你还不信。”

    “草民哪敢不信,我是觉得殿下今日有些不同罢了。”

    长乐连忙拿起帕子在唇边胡乱地擦了一遍。

    这厮准是见自己脸上粘了米粒不吭声。

    江姝月见两人那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长乐你就信苏南一回,康王和阿慧成了亲,你们就是亲戚了。”

    “对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岁岁笑嘻嘻地看了看小姑姑,又看了一眼二舅苏南。

    “就算是亲戚,咱们也要守君臣之礼。”苏谨这话是说给苏南听的。

    “哥,我明白。”

    若不是他守君臣之礼,长乐公主早被他怼哭几回了。

    苏南很快扒完一碗饭回了屋。

    长乐见岁岁吃好了,放下筷子带着他一边玩去。

    苏谨和江姝月去暖阁喝茶。

    “阿姐,我看皇上好似无心选秀纳妃。”苏谨思前想后,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江姝月却不苟同。

    “他身为一国之君,有些事由不得他,尤小姐为人跋扈了些,皇上或许只是不喜而已。”

    江姝月对萧京昭说的那句“我不会选秀”的意思并未领会。

    苏谨也明白皇上无法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江姝月喝了一会儿茶,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才离去。

    ……

    城北苏家今日的气氛有些阴沉。

    江娇娇坐在床榻上双手抱膝,目光呆滞地落在炭盆上。

    彷徨,无助,父亲和姨娘离京,她这般光景,家族里没人过问她过得好不好。

    唯一的婢女也整日不见人影,夫君常留宿在葵花屋里,大有宠妾灭妻的势头。

    她心里有苦难言,孤独郁闷填满心头。

    昏昏欲睡的感觉袭来,她顺势躺了下去。

    这时,有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夫君,是你吗?”

    江娇娇眼底泛起亮光,用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娘子没睡午觉?”

    苏鹏掀开门帘大步走了进来。

    “夫君可是送银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