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泽月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进去。

    说是部署重地,这里不是边疆,屋里并没有重要机密。

    帐篷里的一角,炭盆里正冒着一缕淡淡的青烟,应该是外面的将士趁两位指挥使出去时往里面加了几块木炭。

    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木桌,这张桌子与别的桌子不同,四周有近一尺高的木框围着,里面堆着黄色的细沙。

    细沙被垒成山川河流的地貌,非常逼真。

    沙盘里的将军和将士用木头雕刻而成,军营里的将士数量写在木牌上,插在简易小木人当中。

    放眼看去,两军对垒,中间只隔着一座山。

    南宫泽月也顾不得打量屋里其他的地方,径直朝沙盘走去。

    南宫泽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沙盘布局。

    只一眼就被沙盘里的阵容吸引。

    两军前的一座山顶插着一面小旗,从布局看,两军是在抢占山顶,以占据有利位置。

    沙盘里的小木人分蓝色和红色,蓝色阵营在山下占据了所有要道。

    从沙盘看,两方将士数量相同,红色阵营想要冲进过去抢占有利位置是不太可能。

    目光往右移动,就见远处有一处山坳。

    南宫泽月眼前一亮,若把蓝色阵营的主力军稳在原地,红色主力军从山坳处包抄过去,要抢占山头不就容易多了。

    思及此,南宫泽月抬手移动红色阵营的旗帜。

    刚收回手,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别动!”

    南宫泽月转身,就见两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一个浓眉大眼,年约三十左右,看他衣袍和气质,应该是总指挥使楚筝。

    另一个男人身材高大,一双眸子黑白分明,透露出智慧的光芒。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面带笑意。整个人散发着柔中带刚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有一种信任感。

    此人就是霍川,副指挥使,向松领他来军营时见过他一面,听说他出生在武将世家忠勇侯府。

    “怎么是你?”

    对上南宫泽月清俊的双眼,霍川面露惊讶。

    “见过两位指挥使。”南宫泽月抱拳一礼。

    随即看着霍川道:“属下就是过来找副指挥使问一件事,我多久可以回一趟家?”

    既然来了,一定要把他最在乎的事问清楚。

    南宫泽月问过手下将士的,他们说非必要不回家,也有人说半年可回家一次,还有人说从出来那天起就没回过家。

    孰真孰假,他也不清楚。

    霍川还没来得及回答,楚筝目光扫向沙盘,红方阵营的变动让他眼前一亮。

    “这是你挪动的?”楚筝看向南宫泽月,难以置信地问。

    南宫泽月拱手,不卑不亢地道:“没错,刚才见沙盘里两方阵营僵持,就挪了挪红方的旗帜,一时兴起,还望总指挥使勿怪。”

    楚筝看着南宫泽月目露赞赏,“不错,这一步迷惑对方主力,迂回包抄的战术妙极了。”

    他瞅了一眼南宫泽月身上穿的衣袍微微颔首,“有这大智慧的人,做一个小小的都尉太屈才了。”

    霍川上前拍了拍南宫泽月的肩头,“好好干,别总想着回家,那日一见到你,我就觉得你非池中之物。”

    南宫泽月:“……”我信你个鬼!

    “霍副指挥使还是说说我啥时候可以回家,实不相瞒,家中有年迈的老母,她最惧过冬,刚下了一场大雪,我这实在放心不下。”

    霍川一副不信的眼神看着南宫泽月,“看公子不过二十出头,令尊年纪应该不大才对。”

    “大人有所不知,我在家排行最小,算是爹娘的老来子,还请副指挥使成全在下的一片孝心。”

    南宫泽月一通瞎话都快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要是霍川再不答应,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这……”霍川看向楚筝。

    这人是皇上身边的亲信送来的,他们可不敢像对待普通将士那般严格要求他一年都不回家。

    “看在他就住离军营不远,现在无战事,准他一月回家住一晚,以尽孝道。”

    楚筝顿了顿又道:“我看此人有几分能耐,以后就留在军机营当差。”

    南宫泽月原本只想来解开沙盘死局以换取能常回家的机会。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拱手道:“多谢楚总指挥使,以后那比武……”

    “不用,以后你就负责分析沙盘推演和大帐里的杂务,军营里的比武赛事你就不用参与了。”

    楚筝没提给他个什么官职的事,这才刚看到新来的都尉身上的闪光点,究竟是不是个得用的还未可知。

    若要提拔将士为都尉,那就是一场比赛的事,若要提拔更高的职位,他还得写折子往上报。

    楚筝打算观察些日子再做定夺。

    南宫泽月也不在意官职,只要不比武,能回家就足矣。

    南宫泽月再次拱手道谢,转身回营帐准备换衣服回家。

    刚走不远,就见向松迎面走来。

    他指着南宫泽月额头的淤青,“南宫公子,你额头……”

    这不问不要紧,向松这一问,南宫泽月心底的鬼火直往上窜。

    他一把拍开向松的手,咬着后槽牙道:“将士们热情豪爽,一点见面而已,这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

    向松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公子别生气,我这不是来了吗?”

    “你来有什么用,你来了我可以离开这里不算抗旨?”

    提起这茬,南宫泽月又想骂那黄皮狗了。

    向松一脸歉意,“不是,我今儿个来,是找总指挥使,让他在职责范围内关照你一二。”

    “不用,不小心挨了一拳头而已,死不了。”

    南宫泽月说着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向松一个,大步流星地朝营帐走去。

    向松:“……”这是真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向松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差不好当。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南宫泽月大人有大量,别跟他秋后算账。

    向松望了一眼远去的背影,转身就去找总指挥使。

    军营外,匆匆赶来的苍云伸长脖子朝军营里眺望,震耳欲聋的晨练声整齐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