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

    糟糕!

    他在看茶几上的话本子?!

    江姝月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都来不及换下睡袍,如旋风般地跑了过去。

    “皇上,别看,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故事。”

    江姝月跑过去,一把夺过萧京昭手里的话本子。

    萧京昭被突然出现在屋里的人也整懵了。

    他明明没听见屋里有人的呼吸声,她人就跟凭空出现似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月娘,你从何处进来的?”

    问完这话,萧京昭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么问不妥。

    他又补了一句,“不是,朕的意思是没看见你从门外进来。”

    面前的女人一头秀发如瀑布般地披在身后,有几缕青丝垂在胸前。

    湿漉漉的发丝滴下的水浸湿了她胸前衣襟,锁骨处,那洁白如雪的肌肤若隐若现,俨然是一幅美人出浴的画面,引人浮想联翩。

    这又是一件特别的衣裙,面料轻盈飘逸,宽松闲适,整个人仙气飘飘。

    萧京昭看得呼吸一滞,慌忙移开目光。

    就在他目光移开时,余光仍然不可避免地瞅见了江姝月裙摆下的一双玉足。

    那是一双整只脚趾头都露出来的鞋子。

    她娇小的脚趾头白皙粉嫩,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里把玩的魔力。

    萧京昭连忙别开脸,声音不自然地道:“快把头发绞干,别着了凉。”

    江姝月的注意力全都在话本子上,这本书写的是后宅八卦文,里面难免有郎情妾意的描写。

    江姝月把夺过的书往身后藏去,“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你这样突然出现也挺吓人的好不好。”

    江姝月慌乱中还没忘了倒打一耙。

    “对不起,朕知道有些唐突,见你院外没婢女伺候,朕也不想惊动别人。”

    为了缓解屋里的尴尬,萧京昭起身去盥洗室拿了一张干净棉帕出来。

    “给,快擦擦。”

    江姝月接过帕子,手里的书还没来得及放下。

    萧京昭不知江姝月心中所想,解释道:“朕刚来不知道你何时回屋,就随意拿起书来翻了几页,还没看出个头绪。”

    江姝月转身走向窗前的书桌,把话本子放下。

    腾出双手轻轻地绞着秀发。

    “一本打发无趣时间的话本子,不是皇上喜欢的类型。”

    萧京昭重新坐回软榻,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江姝月的那双奇特的鞋子。

    那双鞋挺省布的,看起来应该很舒适。

    萧京昭很想问一问这双鞋的来历,又觉得自己那样太轻浮。

    他环顾四周,“怎不见雪儿的踪影?”

    “天气转暖,它有时候会自个儿睡在花厅。”

    江姝月不想给萧京昭说太多废话,其实雪儿被做了绝育手术后有点闹脾气,动不动就去花厅待着,有时候也去花园里晒太阳。

    “小鱼干应该快没了,朕过几日派人去想办法。”萧京昭没话找话。

    “多谢皇上,这季节冰窖里不适合存放大量的鲜鱼,府里的小厮去湖边买了活鱼养在荷花池里,以后雪儿就不再愁没新鲜的鱼吃了。”

    江姝月说着就要在萧京昭对面落座。

    一抬眸,见萧京昭神情好像不自在,江姝月才意识到自己一身睡袍让他不敢直视。

    江姝月心里暗暗腹诽,古人就是矫情,她这睡袍款式宽松又保守,一点也没不妥的地方。

    江姝月用棉帕把头发缠起来放在脑后,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菊花茶递给萧京昭,“茶水快凉了,皇上将就着喝一点。”

    萧京昭接过茶杯,江姝月转身去披了一件外袍再落了座。

    她开门见山地问:“皇上,你今夜到访,是有什么事吗?”

    岁岁在宫里,自然不是来看岁岁的。

    萧京昭微微点头,接下来他把宴席上,各国使臣争相重金购买番茄种子和种植方法的事讲了一遍。

    “出手如此阔绰!”

    江姝月听得目瞪口呆,做梦都没想到,一个番茄种子竟然能卖出那样的天价。

    “东西是你的,朕不敢擅自做主,卖与不卖,月娘自己决定,不用有别的顾虑。”

    “卖卖卖!没顾虑,傻子才不卖。”

    江姝月眉开眼笑,那财迷的模样,跟岁岁一模一样。

    若是别人,定是以为她很缺钱,萧京昭心里门清,面前乐不可支的小女人比朝廷里一品大臣都富裕。

    江姝月止住笑身子朝前倾了倾,“他们还要别的种子吗?好吃的南瓜,冬瓜和甜瓜我这里都有,他们想要多少都行。”

    江姝月一高兴就没设防,说完后方知失言。

    果不其然,萧京昭定定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那些种子,万陵都不曾有过,月娘可否告诉朕,你是从何得来?”

    江姝月坐直了腰身干咳一声,“皇上,不是我不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从商的人,各自都有自己的门道,外邦愿意出重金买,皇上只管答应就好,剩下的事交给向侍卫来与我对接就好。”

    “好,朕不问,待朕让右相去谈个好价,争取让他们再加两成。”

    萧京昭是个知进退的人,江姝月不愿意说的事,自然有不能说的道理。

    他总感觉面前的小女人浑身充满神秘,自己也被她无形的魅力所吸引。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江府,坐在她的房间,浑身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感。

    那感觉,就像从前打仗归来回到王府自己的院里一样。

    “月娘,朕最近太忙,都无暇顾及你,别太累。”

    江姝月被宽大的衣袍包围,乌黑的秀发垂下,拢住了她娇小的身形,萧京昭见她好似瘦了一圈。

    突如其来关心的话让江姝月心下微乱。

    想着不久就是自己大婚的日子,江姝月敛了敛心神。

    “皇上,以后有事尽量遣侍卫来传话,待过段时日,我忙起来也顾不上招待你。”

    萧京昭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朕明白,岁岁有我照顾,你别太拼。”

    萧京以为江姝月要忙医馆的事,也没往心里去,直到后来才知道她要忙什么事,那是后话。

    萧京昭离开后,江姝月趁头发未干透,索性提笔整理种植蔬菜的方法。

    夜色沉沉,黝黑的天幕罩在天空,月亮和星辰被黑夜吞噬。

    这时,驿馆外的墙下,几个黑影飞上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