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月来到南宫府,门房小厮是秋菊安排的人。

    见到江姝月,小厮恭敬地把她迎了进去。

    大厅里,苏怀仁正与林妙手坐在八仙桌前说话。

    见到江姝月,两人同时喊道:“月丫头。”

    江姝月将他们担忧的神情看在眼里。

    她淡淡一笑,“舅舅,林叔,月儿没事,南宫公子他恐难以接受,我进去看看他。”

    苏怀仁走向江姝月,一脸凝重地道:“丫头,别怨皇上,他要考量的不止儿女情长,还有岁岁的将来。”

    “嗯,月儿明白,我不怨他。”

    江姝月:“……”我只想剁了他。

    林妙手起身道:“月丫头你不知道,今天给那兔崽子的打击有多大,老夫试图进去安慰他几句,喊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开门,把梁国一个老臣急得团团转。”

    “林叔别担心,给他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怎么能不担心,这孩子看似没心没肺,心思可敏感了,还记得他小时候,他练功不认真,被师兄责罚了,他就独自躲去后山,拿起石头往潭水里丢。”

    江姝月给了林妙手一个安心的眼神,“没事,他不再是那个小男孩。”

    江姝月走进内院,内院里的红绸还没来得及撤下。

    目之所及皆喜色,看着窗棂上的大红双喜剪纸窗花,江姝月心底隐隐作痛。

    那些窗花都是她和绣娘们精心设计的,双喜被祥云朱雀包围在中间。

    微风拂过,红绸高高飘起,大红灯笼在屋檐下摇晃。

    或许是心境不同,江姝月心底涌起一抹惆怅。

    走过回廊,只见前面有侍卫打扮的男子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道路两旁。

    走出回廊,江姝月抬步朝南宫泽月住的院子走去。

    这时一个侍卫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姑娘请回,我们奉皇上的命保护莫公子安危,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不是别人,我是莫公子的朋友。”江姝月没记住南宫泽月原本的名字。

    侍卫面无表情,“朋友也不行,没有皇上的手令,谁都不行。”

    江姝月严重怀疑,是谁都行,就她不行。

    江姝月也不想为难侍卫,她踮起脚尖朝院里望去。

    院门开着,里面也有侍卫的身影。

    “不让他见任何人,这不是保护,是软禁!”

    江姝月见里外都有侍卫,忍不住恨恨地道。

    侍卫也不恼,朝江姝月抱拳一礼,“姑娘有所不知,梁国皇室还没立太子,有居心叵测的皇子得知大皇子还活着,已经派了好几拨杀手来万陵了。”

    “真的?”

    江姝月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来,南宫泽月回家之路很艰难了。

    “小的句句属实。”

    江姝月看侍卫神情不似说假话,再想起看过的宫斗文,心里不由得为南宫泽月捏了一把汗。

    不行,她得为他做点什么,江姝月拂袖转身离去。

    江姝月回到院里就开始忙活,秋菊见她回来后就在书桌前上下翻箱倒柜。

    秋菊以为自家小姐受了刺激神思恍惚忘了什么,担忧地道:“小姐,你需要什么给奴婢说,奴婢帮你找出来。”

    江姝月低头拉开抽屉,头也没抬地道:“你自己忙活去,我找几本写宫斗的话本子。”

    府里喜宴没了,这会儿府里有苏夫人帮着打理,秋菊没有别的事需要忙活,她唯一担心的是自家小姐心中郁闷。

    见自家小姐跟个没事的人似的,她更担心了。

    若小姐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还好,至少把心里的憋屈宣泄出来,她真担心小姐憋出病来。

    看着小姐额头前一缕发丝散落垂在脸颊,秀眉微拧,面有倦色。

    江姝月从抽屉里抱了一叠话本子出来,专注地翻找。

    秋菊鼻子一酸,眼眶里蒙上一层水雾。

    为了不让小姐看见自己哭过,秋菊转身抬起衣袖拭去泪痕。

    秋菊敛起难过的情绪走过去,拉着江姝月的手道:

    “小姐别忙活了,奴婢一会儿让人把饭菜送屋里来,你多少吃一点后去躺一会儿,一觉醒来什么都放下了,如果还放不下,奴婢今晚陪你开一坛酒,一醉方休。”

    江姝月扭头,见秋菊眼眶还泛着红。

    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看你这出息,咱俩都死里逃生过,这点情感挫折打败不了你家小姐。”

    “还一醉方休,你咋不说一醉解千愁。”

    江姝月不说还好,这一说秋菊的眼泪跟决堤了似的“哗哗”地往下掉。

    “小姐,你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奴婢看你跟没事人似的难受。”

    “傻丫头,哭有什么用,你家小姐哭死也改变不了岁岁的爹是皇上,南宫泽月的身份是梁国皇子。”

    江姝月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其实冷静下来想想,就算是我跟着他去了梁国,他要面对的是他的父皇母后,朝廷群臣,皇室注重子嗣,他的母后也未必就任他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小姐,你不难过!”

    秋菊惊愕地瞪大眼,看着江姝月一脸平静地分析。

    江姝月眸子沉了沉,“怎么会不难过,我与他情意相通,他善解人意,也有一副好皮囊,你家小姐也是凡人,怎能不动心。”

    “我甚至还畅想过跟他生一个女儿,眉眼像他,他定是个好父亲。”

    江姝月目光看着窗外,目光温柔,她仿佛看见南宫泽月满院子追着孩子嬉闹的场景。

    江姝月轻叹一声道:“造化弄人,姑且把这份情埋在心底,只要他好好的,我就别无所求了。”

    江姝月收回目光,低头继续翻找,片刻后,十多本宫斗书全找了出来。

    她把找出来的话本子往秋菊面前递了过去。

    ”宫里的侍卫不让人进去,菊儿你去隔壁走一趟,想办法把这些书交给他,就算不能亲自交到他手里,也要看着侍卫把书送进他的屋子。”

    江姝月顿了顿又说:“帮我给他捎句话,要想活命,多看宫斗书,皇室子嗣,没有八百个心眼子会被人算计死的。”

    秋菊接过厚厚的一叠话本子抱在怀里,“奴婢一定会送到公子手里。”

    秋菊出了星月院就去找高沐。

    在高沐的陪同下去了隔壁,毫无意外,两人被挡在了院门外。

    秋菊见好说歹说侍卫都不放她进去,踮起脚尖朝院内大喊:“南宫公子快出来,小姐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