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涌向苏州河南岸,租界不得不设置了警戒线,不准人们继续靠近。

    可人们还是源源不断的过来,有的拎着一篮子馒头,有人用碗盛着一碗鸡蛋,他们不知道能不能送过去河对岸,但总觉得自己得有所表示,否则心里怎么都不安。

    全淞沪的记者们几乎全都过来了。

    法新社,美联社,每日电讯……

    淞沪号称东方小巴黎,原本就云集了西方国家多家新闻媒体,现在有这种热闹的事情,他们自然都不会错过。

    还有全上海的电影公司,几乎已经把能够搬过来的摄影机全都搬过来了。

    苏州河南岸,沿河地段好的位置和天台,租赁费打着滚的往上涨了好几倍。

    八月份开始的战斗,历时三个多月,双方总计投入了上百万军队,数以十万计的伤亡,真的要在今天画上句号了吗?

    1937年10月27号。

    越来越多人开始关注苏州河公共租界旁那个小小的四行仓库。

    “轰!轰!”

    日军又开始炮火准备了!

    他们仍然不敢使用重炮,甚至他们都没敢动用步兵炮,毕竟这个小仓库距离公共租界太近了。

    仍然还是两辆89式中型战车,但这次远远的在光复路的路口西侧,用很别扭的小角度,朝着那个下午被轰开又重新被堵上的缺口发射炮弹!

    这一次,日军动用了掷弹筒兵,躲在中型战车后面,朝着四行仓库的屋顶火力点以及墙壁上的火力点发射榴弹。

    苏州河北岸炮声隆隆,苏州河南岸骂声一片……

    下午五点,日军炮火和准备停止,开始从西侧派出四五十名日军,手举钢板半蹲低姿,朝着那处又被轰开的大豁口缓缓行进,

    这一次,日军还调过来了一挺高射机枪,配置在中型战车后面,依托铁王八,准备对四行仓库的火力点实施压制。

    这一次,四行仓库并没有动用密集火力实施射击,但仍然有零星枪声响起,子弹敲击铁板的声音叮咚作响,让人倍感无奈。

    随着日军距离豁口越来越近,苏州河对岸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绷不住哭了出来,呜呜咽咽的声音顿时响成一片。

    “哒哒哒!哒哒哒哒!”

    苏州河北岸,那挺捷克式机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一次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一次,机枪子弹的线路,不是四行仓库里,而是仓库外面!

    那个豁口位置正对面有个沙包掩体,射向日军的子弹是从那里飞出来的!

    可是,那里面什么时候进去人的?

    不止是一个活力点!

    还有鬼子那两个烧得焦黑仍然冒着黑烟的铁王八,居然那两个铁王八旁边,也设置了两个机枪火力点!

    这种简陋的铁板盾牌,顾得了头就顾不了腚,遭遇机枪扫射的日军本能地卧倒并用铁板挡住子弹飞来的方向,不过他们随即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燃烧瓶和手榴弹雨点般从头顶砸了下来!

    “轰!轰!轰!”

    机枪响起之后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89式中型战车后面的日军高射机枪阵地遭到了还击!

    掷弹筒!国军也有玩掷弹筒的高手!

    屋顶上至少十几具掷弹筒朝着89式中型战车后面实施火力覆盖!

    与此同时,还有马克沁重机枪的声音!

    我的天呐!

    对面仓库里,还有重机枪!

    前面两次鬼子进攻的时候,那挺重机枪可是一枪都没放!

    “轰轰轰!轰轰!”

    我的天呐!

    还有迫击炮!

    纵深射击!

    直接朝着光复路西侧路口建筑物后面的鬼子们招呼!

    日军乱做一团,街面上火力点的三组共六名战士,在相互喊叫提醒中,迅速朝着四行仓库主体建筑东侧的那个仓库群撤了回去!

    “是中国兵!”

    “是的,看见青天白日徽了!”

    “英雄万岁!”

    “万岁!”

    “万岁!”

    “万岁!”

    枪炮声中,苏州河南岸成千上百人大声呐喊着,很多人都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

    带着十来个掷弹筒手从屋顶撤下了的彭小文瞅着跟自己一起撤回来的陈树生,咧嘴乐了起来,笑得陈树生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家伙又发什么神经。

    历史上,日军顶着铁板发动进攻,试图使用炸药扩大豁口突入仓库,那是10月28号。

    当时一营猝不及防无计可施,情急之下,88师524团一营二连二排四班副班长身上捆着手榴弹跳了下去,和二十多名鬼子同归于尽,打消了日军再用这个战术的念头。

    电影《八佰》里艺术性地夸张了,拍的是好几个人排着队往下跳。

    这一次,这不挺好的吗?

    陈树生还活着,而且这家伙还是个玩掷弹筒的好手,虽然比彭小文稍微差了点,但也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穿越过来的初始年龄只有20岁,但彭小文早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油子老兵痞了,他才不愿意和小鬼子以命换命。

    从屋顶下来之后,陈树生把耳朵后面的香烟取下来递给彭小文,彭小文接过来之后吊在嘴上,王二喜赶紧帮彭小文点上火,两人蹲在那里一替一口抽了起来。

    刚刚楼顶上一起作战的几个战士也都凑了过来,伸手让小文少爷发点好烟抽。

    彭小文就嘻嘻哈哈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带滤嘴的哈德门,给每个人散了一根,剩下的大半包塞进陈树生的口袋里。

    “抽我一根孬的,还我半包好的,我这不占你便宜了吗?”

    陈树生嘿嘿笑着。

    “不一样吧!能让你陈老抠发根烟的,咱们一营也不多吧!”彭小文拿着手里的半根烟,笑嘻嘻地调侃道:“这叫啥,这叫交情!”

    战士们在旁边七嘴八舌调侃着,纷纷询问彭小文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正说着话,马七斤跑了过来,喊道:“小文少爷!在这儿呢?别聊了,长官找你!”

    “好嘞,抽完这一口!”

    彭小文小心翼翼地捏着烟屁股猛地嘬了一口,丢掉烟屁股踩灭,拍拍手,嘱咐道:“一会儿都检查一下,烟屁股踩灭了再走,还有啊,抽烟就只能在这里,其它哪里都不行啊!毕竟这特么是仓库,别自己把自己害死!”

    众人连连点头答应。

    看着彭小文匆匆离去的背影,一个战士感慨着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一个小白脸少爷羔子,居然打仗这么厉害!”

    陈树生眼睛一瞪,骂道:“说特么谁少爷羔子呢!换个词!”

    “是是是,换个词换个词。”

    其实打仗挺简单的,没那么多弯弯绕,你能打你是个狠角色,别人就服你就尊重你。

    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