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贼首皱着眉,大马金刀地坐在板车上。

    傻子少年被拖出来,丢在小庙前的空地上,呼吸艰难,嘴角溢着血,腹部有着贯穿的刀伤,眼瞅着进气多出气少,快要不行了的模样。

    锤子山匪憨笑着,匕首山匪一副看乐子的表情,长刀山匪抱着刀,看向刀疤脸的神情颇为不屑。

    一个拿着刀找傻子麻烦都要靠偷袭的废物,委实不值得他平视。

    “老大!我今天上午就发现这傻子鬼鬼祟祟的一直在车边打转,又加上他还是做饭的,我担心这傻子被人哄骗,要是偷偷往饭菜里加些东西可就不妙了!”

    刀疤脸讨好地笑着,伸手指了指傻子少年,悄悄瞥向陈天枫的目光满是阴毒:“我就打算再搜下这傻子的身,没想到傻子心虚,还敢反抗!”

    刀疤脸语气半是愤怒半是快意,“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在制伏他后,果然从他身上找到一株模样奇怪的草药来!那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这傻子想害我们啊!老大!”

    “草药···”

    贼首看了看手中小木匣里装的保存极好的药草,目光在傻子少年和刀疤脸身上转了转,最后看向匕首山匪,似是在询问。

    匕首山匪笑眯眯的,嘴唇蠕动着做了几个口型。

    贼首了然,傻子既然是傻子,自然就想不到下毒害人的主意,倒是不傻也不聪明却以为自己很聪明的,会想出些栽赃陷害的事情。

    这东西要是他没记错,应该是从傻子那抢来的,刀疤先是拿了草药,又扔到傻子面前,趁傻子捡药藏药的功夫,下狠手废了傻子···贼首“啪”一声合上匣子,随手丢进板车,觉得刀疤脸实在给银翼盗宝团丢人。

    罢了,银翼现在缺人,这种废物也算个人力···贼首懒得理清这种狗屁事情,摆摆手:“既然查清楚了,傻子也处理了,那这就这样吧。”

    “还没查清楚啊!老大!”

    听到这话,刀疤脸顿时一急,连忙道:“老大您想想,一个傻子怎么会想到下毒的事情!这肯定是有人指使啊!”

    “有屁就放!老子没工夫和你磨磨唧唧!”

    贼首目光发冷,看向似乎要把他当成傻子的刀疤脸。

    “这···”

    刀疤脸被贼首的目光吓了一跳,畏畏缩缩的退到傻子少年身旁,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说!是谁指使你的!”

    傻子少年闷哼一声,眼睛却不去看刀疤脸,而是死死地盯着板车,眼神涣散:“···我的···药···婆婆···”

    “什么狗屁婆婆!老子问的是谁指使你的!”刀疤脸愈发恼怒,又狠狠的踹了两脚,仍觉得不解气。

    陈天枫眼眸半垂,似乎听不到也看不见傻子少年的惨状一样,过了好几秒才低声笑起来,逐渐放大:“哈哈哈!大哥,我看啊,这个兄弟怕是想说,是我指使傻子下毒的。”

    “哦?”

    贼首挑了下眉,凶悍的面目上也浮现笑意:“那兄弟是怎么想的?”

    “自古以来,老人欺压新人的事情都是屡见不鲜的,我和这位兄弟又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他这样对我也是应当的。”

    陈天枫状似无奈,摊了摊手,看向已经停下殴打傻子少年的刀疤脸:“只是兄弟未免有些太着急了些,手段也···啧,过于粗浅了。但谁让我还没入伙呢?要不请兄弟也搜搜我的身,看看有没有藏些什么毒物?”

    刀疤脸愣了下,接着激动起来,搓着手,颇为意动。

    “够了!都是自家兄弟!”

    贼首面色略显发黑,瞪了眼蠢得令人发笑的刀疤脸:“还嫌不够丢人么!”

    刀疤脸浑身颤抖一下,连忙讨好的笑着,闭上嘴不再说话。

    “我倒是有个主意。”

    长刀山匪抱着刀,看向刀疤脸时丝毫不掩饰其中的蔑视与嘲讽,看向陈天枫时却温和了一些:“既然你们两个人,一个认为对方想下毒残害兄弟,一个认为对方污蔑自己,那就按银翼的规矩处理个干净。”

    银翼的规矩,那是什么···陈天枫眉头微皱。

    刀疤脸不知为何有些慌乱,三角眼看向长刀山匪,想要反驳,却又不敢,胆怯地挪开目光,终于想出个理由:“可、可这小子还不是咱们银翼的人!”

    “那就连入伙带矛盾一起解决了!”长刀山匪语气不耐,半眯着眼睛看向刀疤脸:“还是说,你想先按规矩,处理下和我的矛盾?”

    “不敢不敢,没有矛盾,没有矛盾···”刀疤脸低头哈腰,讪讪笑着。

    贼首瞧都没瞧刀疤脸,有些惊讶地看长刀山匪一眼:“你看好他?”

    “至少不蠢。”

    长刀山匪点点头,看向疑惑的陈天枫,解释道:“银翼的规矩,要是两个成员之间有矛盾分歧,就打上一场,谁赢了谁就是对的。而入伙的条件也很简单,只有两个。”

    “一是,任意挑战一位银翼正式成员,赢了就算过关。至于第二条···”

    长刀山匪顿了下,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傻子少年,“等你打赢了再告诉你。”

    “懂了。”陈天枫抿抿唇,接着有些疑惑:“那这位不打不相识兄弟···”

    他看向刀疤脸,话虽然没说完,可在场的山匪们都懂了他的意思。

    “他?他挑了个最弱的,用脸接刀,吓了那兄弟一跳,这才‘赢了’一次。”匕首山匪嗤笑着,吹了声口哨:“你猜猜他脸上那道疤怎么来的?嘿嘿,反正不是因为骁勇善战。”

    刀疤脸的脸色涨红,三角眼中满是恼火和怨愤,却不敢出声反驳。

    “原来如此,这就合理了。”

    陈天枫瞄了眼刀疤脸挂在腰上的长刀,扭头看向贼首:“大哥,能借个趁手的家伙吗?或者让我找个合适的树枝也行。”

    贼首想了想,拿出一柄刀刃差不多一掌长的匕首:“用这个吧。”

    一众山匪让开场地。

    陈天枫右手持握着匕首,调整着呼吸,努力让狂跳的心脏平稳下来,手脚都在一瞬间出现酸软、无力、失控的症状,又很快恢复,有些微颤抖,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异样的兴奋。

    身为一个还算正常的现代人,他拿刀做的最血腥的事情,也不过是杀些鸡鸭鱼兔鹅,连只狗都没宰过。过年杀猪时也没有被准许掌刀,连接猪血的活计都轮不到,只好在一旁观看。

    而现在却要拿着刀,和人拼命。

    但没办法,他想活下去,他没的选!

    陈天枫深吸口气,因为紧张所以表情愈发严肃,与此同时,骨子里的血性渐渐苏醒,眼神也愈发凶狠起来。

    陈天枫抬眸看向刀疤脸,却发现他竟然比自己还要紧张,握着刀的指节发白,甚至有些拿不稳的感觉。

    呵···陈天枫咧嘴一笑,紧张好啊,看到你紧张,我就不紧张了。

    “喝!”

    陈天枫暴喝一声,猛地向前冲去!

    “啊!”

    刀疤脸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本能的挥刀向陈天枫砍去,毫无章法,像极了胡乱挥舞长刀的稚童。

    陈天枫眼神闪烁,左手探出,付出小臂受伤的代价,擒住刀疤脸持刀的右手,接着右手跟上,在刀疤脸慌乱之时,一刀捅进他的右小臂,染血的刀尖从小臂另一侧冒出!

    “啊!!”

    刀疤脸惨叫一声,本就没拿稳的长刀脱手。

    陈天枫左手松开刀疤脸,右手松开匕首,接住长刀,双手持握,自下而上,反撩着向刀疤脸砍去!

    “啊!!!”

    刀疤脸踉跄后退,左臂、左肩绽出血花,凄惨异常。

    陈天枫得势不饶人,长刀翻转,就要自上而下、自右向左再砍刀疤脸一刀。

    “叮!”

    不知何时来到近前的贼首举着大刀,用刀背挡下了陈天枫近乎用尽全力的一刀,他咧嘴笑着:“兄弟力气果然不小!”

    陈天枫忍着左小臂刀伤和反震造成的疼痛,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长刀磕出一个豁口,而贼首的大刀安然无恙。他眼睛微眯,下一瞬又恢复正常,主动收了刀:“大哥这是···?”

    “欸,这不是看兄弟赢了,就想着都是自家兄弟,想让你饶他一命嘛。”

    贼首也收了刀,拍了拍陈天枫的肩膀:“不过我果然没看错你,兄弟和银翼真是有缘!”

    “我也这么觉得。”

    陈天枫笑着附和,左小指抽了抽,既心疼被划破的大衣衣袖,又肉疼手臂的刀伤。

    贼首转身走向刀疤脸,先是一脚将他踹倒,接着踩在他的右手腕上,不理会他的凄惨嚎叫,拔下匕首,又在刀疤脸的衣服上蹭了蹭,蹭掉血迹。

    “没用的东西。”

    贼首松开脚,掏出装有粉末状药物的药瓶丢给刀疤脸:“自己滚去处理,别碍了老子的眼!”

    刀疤脸不敢怒也不敢言,捡起药瓶,忍着疼,灰溜溜地跑到一旁。

    陈天枫掂了掂长刀,正要“懂事的”还给刀疤脸,却被贼首拦下。

    “正好我还想着这把刀给那废物算是浪费了,兄弟要是不嫌弃,就先拿着。别说大哥小气,兄弟你也知道,咱们银翼正处在困难时期。等以后起来了,一定给兄弟换把好刀!”

    贼首换了张笑脸,将手里的匕首递向陈天枫:“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兄弟你走完加入银翼盗宝团的流程。”

    “流程?”

    陈天枫左手动了动,没有抬起,反而将长刀插在地面上,用右手接过匕首:“第二个条件对吧?大哥尽管说就是!”

    “很好!”贼首大笑两声,用下巴点了点地面上奄奄一息的傻子少年,轻描淡写道:“那兄弟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加入银翼盗宝团的第二个条件就是,要让其他成员要掌握自己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