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回消息?”

    “……没有。”

    “看来你的谎言被识破了,书记官先生不仅抛弃了对你的信任,甚至连反过来算计你的事都懒得做。”

    “他对我本就没有信任,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信任小吉祥草王。”

    “艾尔海森信任的可不是小吉祥草王,他信任的是大慈树王。你设计让他和小吉祥草王取得联系,却没想过大慈树王也会暂时放弃抵御禁忌知识,出面引导小吉祥草王吗?”

    “……”

    “看来是真的没想过。”

    陈天枫似笑非笑地瞥多托雷一眼,语气轻松:“真是可惜,多托雷先生,你好像没用了。”

    “……”

    多托雷沉默着,虽说早有预料这位行事作风很现实,但这样没用当即就扔,也未免太现实了些。

    “不,冕下,我……”

    “你想说你还有用?”

    陈天枫打断他,手掌搭在刀柄上,笑容一点点收敛,逐至平静:“多托雷,仓促间构思什么极为精妙的计划,并将其完美实施――这种急智不是说都能有的。很显然,你更擅长长远布局,所以这次的失败,我可以理解。”

    “多谢冕下。”

    多托雷松了半口气,学着璃月江湖人的做法,向陈天枫拱手行礼。

    至于为何是半口气,自然是因为面前这位若做些出尔反尔、笑里藏刀之类的事,实在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多托雷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陈天枫按刀的手掌,明白也许下一刻这刀就会出鞘,一刀砍下自己的脑袋,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他的切片还有很多,若是死几个切片就能将以往债务一笔勾销,对他和至冬而言,还是赚了的。

    “但理解归理解,能否接受,又是另一件事了。”

    陈天枫摩挲着刀柄,停顿片刻,道:“我很意外你的表现,坦白来说,如果你继续保持璃月时的态度,我就没必要为难。”

    一刀砍了了事,随后顺理成章的去找至冬的麻烦。

    “我做了错事,此行前来须弥,只想赎罪,祈求冕下谅解。”

    多托雷将姿态低到泥土中,心中异常平静,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至于尊严、骨气、面子……这些东西,在某些情况下实在一文不值。

    而一文不值的东西,又何必在乎。

    陈天枫左手手指屈起,轻轻叩击桌面,发出“笃笃”地声响。

    气氛沉默下来。

    陈天枫思索着如何处理多托雷比较合适,最好能让他这具切片在死亡前,创造出最大价值。

    多托雷则等待着自己的审判,在愈发冰寒的沉默中,错觉般看到一条巨大无比的苍白巨蛇,垂眸看着自己,漠然无情,如同在衡量一件易碎商品的价值。

    “最后一次机会,把这份礼物送给阿佩普。”

    陈天枫拿出一枚由灰白水晶封住的硬币,抛向多托雷:“随意你怎么做,我只要结果。”

    “我明白。”

    多托雷接住硬币,向陈天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陈天枫随意摆摆手,看向窗外。

    须弥城位于雨林,气候环境极为适合植株生长,须弥城绿化出色,树木繁茂,生机盎然,落叶自然也多。

    陈天枫伸手,本应于窗口划过的落叶便转了个弯儿,落到他的手心。

    “大慈树王……小吉祥草王……草龙王……呵,三王相会,有趣。”

    落叶在触及手掌的瞬间便开始褪色,直到完全灰白,化作齑粉,被陈天枫随手丢出,窗外清风一卷,再无痕迹。

    ……

    依托于世界树的意识空间中,纳西妲和艾尔海森商议着如何设计,使大贤者阿扎尔主动踏入净善宫,又该如何得到解开净善宫封印的密匙,好让纳西妲重获自由。

    大慈树王在一旁静静听着,眼眸中有着柔和笑意和一抹隐藏极深的担忧,默不作声地将身躯上越来越多的猩红痕迹遮掩,强忍着痛楚,在心中叹了口气。

    时间还是太紧了……

    ……

    净琉璃工坊,

    散兵从名为正机之神或七叶寂照秘密主的大型机甲驾驶舱中走出,面无表情看着众多学者上前,将他围住。

    有的手持奇模怪样和扳手有两分相似的工具,哼哧哧拆卸着他身后与正机之神连接的黑色线管;有的拿着检测仪器在他身上扫着,口中不停报着数据,一旁有专人记录;还有的在他的手臂上敲敲打打,一脸惊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散兵忍着怒火,等着检测和记录数据的学者完成工作,毫不客气的将其余学者驱散。

    “这样的测试还要多久?”

    散兵冷着脸,看向一旁的总负责人:“到底还有什么要测试的,或者说,你们究竟又发现了什么问题?”

    “只是一点因为疏忽引起的小问题,已经解决了,无需担心。”

    负责人没在意散兵的表情,道:“另外,散兵先生,这是最后的测试了,请你在这几天内维持好状态,等待最后的时机到来。”

    “哼,不用你来提醒。”

    散兵冷哼一声,转过身,看向巨大的正机之神。

    很快就要结束了,他期待的日子终于要到来!当他成神之时,便是那些旧神时代颠覆之日!

    ……

    大贤者阿扎尔站在教令院高处,俯视着忙碌奔走的众学者。

    教令院的气氛无疑是紧促的,虚空收拢知识,供给学者,每一日每一时,都有智慧的火花在这里出现、绽放。每一位学者都有着承载过去开拓未来的职责,他们自先辈智慧中汲取营养,并将自己的智慧留给后人。

    为了智慧,为了须弥,也为了他们自己,每一位学者都不愿被时代遗弃,只眼睁睁看着他人在智慧之路上前进,而自己却驻足不前。

    对于学者而言,可能没什么比这更痛苦的了。

    阿扎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便只余平静。

    ……

    喀万驿,

    多托雷仰头看了眼巍峨雄壮,仿佛由沧桑树皮形成的防沙壁,轻轻吐出口气,收回视线。

    “先生,您是要去沙漠探险吗?需要向导吗?”

    “不,谢谢,我来过几次,对沙漠还算熟悉。”

    多托雷笑笑,拒绝毛遂自荐的沙漠佣兵,迈步走入漫天黄沙之中。

    最后一次机会啊,果然要再死一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