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耆每说一句,花白的胡子就要抖一下。

    一旁看戏的吴育,真怕张耆太激动,直接在公堂上翘辫子。

    于是等等两人打的差不多,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让衙役将人给拉开。

    “邓国公息怒,事情真相如何,待本官审问,便能一清二楚,还请国公爷耐心等待,莫要再动手,不然本官都不知要先审张氏遇害一案,还是翁婿互殴一案了。”

    “噗呲。”

    公堂外的百姓,不知是谁没忍住,跟放屁一样的笑出节奏来。

    这一笑就停不下来,此起彼伏,主打就是一个律动。

    弄的张耆和陈友哲面红耳赤。

    不得不分开。

    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公堂上,互相别过脸,一副不想看对方的架势。

    吴育无所谓,惊堂木猛地一拍,将陈友哲这个软骨头吓一跳。

    “王汉,去问问,仵作验尸如何了?”

    “是。”

    吴育的一波操作,苏亦欣看的颇为舒爽。

    简直就是六六六。

    这性格,她喜欢。

    没多大一会,王汉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四十左右,身材中等,穿着一身灰布衣的男子。他手上拿着一个木箱子,瞧着像是仵作用的工具箱,想来此人就是这次为张婉宁验尸的仵作。

    “金仵作,张氏验尸结果如何?”

    “回禀大人,张氏身上无明显外伤,脸部肿起,是生前被人扇其面部所致。”

    吴育直接了当的问:“张氏究竟怎么死的?”

    金仵作道:“大人,张氏她,是被吓死的!”

    “吓死的?”

    吴育对这个结果很是意外。

    “是。”

    “不可能,我女儿怎么会是吓死的,就是这个畜生害死的,金仵作你再好好验验。”

    有谁喜欢别人质疑自己吃饭的手艺。

    金仵作也不例外。

    不过碍于对方是一个比自己还老的人,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语气没那么冲:“邓国公,我做仵作二十多年,从未出过错,张氏就是被吓死的。”

    听到这个结果,陈友哲长长的舒了口气。

    还好他没跑。

    “吴大人,仵作说张氏是吓死的,是不是就证明了,人不是我杀的!”

    就在这时,邓国公的两个儿子赶来。

    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张耆,张耆对左边那个年纪略长的男子道:“儿啊,你是婉宁的大哥,婉宁死的不明不白,你们一定要给妹妹要个说法。”

    “大舅哥,婉宁是被吓死的。”

    “滚,谁是你大舅哥,没有我妹妹,没有国公府,你啥也不是!就是你现在的五品闲职也捞不到。”

    据闻张耆剩下的几个儿子,只有张得一和张利一在京中。

    张得一要年长些,那左边这个痛骂陈友哲的,应该就是张得一。

    “好,不认没关系,正好和离。”

    “儿啊,你妹妹的死肯定跟这个畜生有关。”

    “爹,孩儿知道。你别那么激动,身子要紧,要不您先回去,这里有我和三弟呢!”

    张利一点头:“是啊,爹。你先回去,我们不会让妹妹白死的,你放心就是了,一有情况我会让小厮回府告诉您。”

    “不,我不回去。”

    张氏两兄弟没办法,只能继续搀扶着。

    “吴大人,不知我妹妹,到底是怎么死的?”

    吴育道:“仵作言,张氏是被吓死的。”

    “吓死?”

    张得一:“我倒不知,我妹妹昨天和陈友哲在房间里看到了什么,竟然能被吓死。反正我是不信的!”

    苏亦欣听的眼睛都亮了。

    不信好啊。

    不信,这官司就有的扯皮了。

    扯皮之下陈友哲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有嫌疑,又不能证明当时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陈友哲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

    再没了邓国公府女婿的身份,他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果然,接下来的情况如苏亦欣料想的那般,陈友哲拒不承认自己恐吓张婉宁,只承认自己跟张婉宁拌嘴,一时失控,打了张婉宁一巴掌。

    却又无法证明,两个人好好的在房间里,张婉宁怎么就突然吓死了。

    “陈友哲,你还不说实话。我妹妹为什么会死,还不是你在外面养女人,还生下私生子,我妹妹定是因为这个,被你给气死的。”

    “张得一,仵作都说了,她是吓死的。”

    “那也是被你吓死的。”

    陈友哲被逼的没办法,朝着吴育喊道:“大人,当时房间里面的确只有我们两个人,但当时有一阵阴风吹来,我隐约看见有一只女鬼。我想张婉宁肯定也看到了,被女鬼给吓死的。”

    陈友哲本来不想说女鬼的事。

    毕竟神鬼这些,在普通的老百姓心里,都是十分敬畏的,觉得不可能在自个身边发生,自然就不相信。

    可他被逼的没办法了。

    当时房间就只有两个人,他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只能将昨天看见鬼的事情说出来。

    “昨天是中元节,相信不少人都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我真的看见了,当时人也吓傻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女鬼给吓死了。”

    “这是推托之词,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耆抱拳,作势就要跪下去:“吴大人,求你为死者做主,将这个满口谎言的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吴育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撩起官袍快走到张耆跟前:“邓国公使不得啊,本官哪能承受你的大礼。是非曲直,本官只有论断,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来人呐,给邓国公搬个椅子来。”

    邓国公坐上椅子,喘着粗气,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陈友哲。

    当年,为了把这个女儿留在身边,他决定为她招婿。

    选来选去,最后选了长的一表人才的陈友哲,可相处一段时间才知道,这个陈友哲就是个半吊子水,啥都会一点,啥都不出挑。

    还整天怪这怪那,觉得自己雄才伟略,就是无人赏识。

    都做了上门女婿了,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仅在府中与下人眉来眼去,还寻花问柳。

    只是那时女儿正是对他感情浓烈时。

    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想让女儿不开心,再说男人有几个不花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