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觉得!

    早在见过红砂糖时,江南雁就曾想过,世间如果有白砂糖就好了。

    然而红砂糖的配方虽简单,但已然是大道至简。

    再加上无论哪种植物压榨糖汁,都会带有原本的色彩。

    将它们去除变成白色,无异于是把墨水变成清水。

    难如登天!

    “林兄你的这个问题,和吴家有关系吗?”

    煮炭不停地搅拌均匀,让江南雁感觉有些累。

    林羽没再卖关子,手指着锅里的木炭。

    “让红砂糖去色的关键,就是我们煮的木炭。”

    哗啦!

    江南雁手里的搅炭棍,险些把锅底杵漏。

    还好林羽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才避免他和炭一起被煮。

    “林兄,你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你说能用煮的炭给红砂糖去色?”

    此时的江南雁终于知道煮炭的重要性,说话声音低不可闻,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似的。

    林羽把兑好的碱面水倒进锅里,接过他手里的棍子搅和均匀后,将锅盖盖上。

    又将灶堂里的火改成文火,给锅盖上头扣上石块焖好。

    这才拍了拍手上的浮土,低着头,一边盯着灶堂里的火苗,一边低声对江南雁解释。

    “上次强盗不是点了把火,把我后院的竹子烧了许多,我一个不留神,把红砂糖混进去一些。”

    “然后我想再把它们挑出来,利用水重新煮了一遍,发现它居然掉了糖色。”

    此乃谎言。

    却也是唯一能够说得通,为何红砂糖刚问世,就有了把红糖洗成白糖的办法。

    他总不能告诉江南雁把红砂糖变成白砂糖的关键,是用活性炭洗白。

    然后再解释活性炭是啥吧?

    光是这些,江南雁已经听呆了。

    竹子烧成炭,炭混进糖里,想糖炭分离……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很正常的事。

    怎么连在一起,林兄得到了去色的红砂糖?

    “林兄,你的运气实在是无人能比。”

    难怪林兄说能逆风翻盘。

    有了白砂糖,红砂糖根本不够看!

    林羽伸手比划着自己的双眼:“江兄,光靠运气不行,还要有一双擅于观察的眼睛。”

    “是是是,你还有比我明亮的双眼,来吧,继续煮炭。”

    煮了两刻钟,清除了木炭里的油脂疏通了毛孔。

    再用清水冲洗一遍,接着重新倒进锅里,再兑上碱面水接着煮一道。

    最后使用已冒泡但不开的烫水,冲洗三遍木炭。

    其实要获得优质的活性炭,最好还要用高压水进一步疏通炭中的细小毛孔。

    好在这批着火的竹子较纤细,烧得够透彻。

    “把冲干净的木炭再烘烤干净水份,剩下的就是熬糖,让它给红砂糖去色。”

    林羽看向一直站在旁边打下手的两个小厮。

    “从今天开始,院子里产出的红砂糖熬成白砂糖,就靠你们两兄弟了。”

    “我们?”

    先前还觉得林羽是在发疯的两个小厮,在明白煮炭的重大意义后,了解到自己有多愚蠢。

    而他们更没有想到,林羽竟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们去做。

    如此一来,要是江家真的能成为皇商,他们功劳显著!

    “还不谢林兄提拔,你们的运气也真是不错。”

    最开心的莫过于江南雁。

    要论这里面谁运气最好的话,他认为还是自身运气最好。

    江南雁伸手拍了拍林羽的肩膀,感慨不已。

    “能够有你这个朋友,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

    “别搞这么煽情,白砂糖洗出来,只是反击吴家的第一步。”

    此时高兴,为时过早了些。

    虽说林羽交到这个时代第一个铁杆朋友,心里也挺开心。

    但接下来要做的事,才是重头戏。

    “朝堂争斗我一介布衣自然不懂,但我有一个设想,吴家头铁要献红砂糖,就让他们去当抛砖引玉的砖。”

    林羽的话一下子让江南雁打开了思路,明白了他的图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让吴家先去给他们铺路,最后利用白砂糖,力压红砂糖一筹。

    再当众把红砂糖的配方公布于众。

    “陛下那么英明,在看到我们随后献上白砂糖,还能不明白吴家的下作手段?”

    江南雁再次以拳击掌,暗赞一声“妙极”。

    先熬出一千斤白砂糖来,慢慢追赶吴家的脚步,后来者居上!

    就在江南雁认为此事一定可成之时,林羽提醒他。

    “江兄,想借机确定皇商之位,光靠打败吴家还不行,小心被人渔翁得利。”

    “林兄的意思是?”

    “找引荐人,一举致胜,让皇商一事再无悬念,不仅仅限于两家争斗输赢。”

    林羽对着江南雁耳语几句。

    听完他的提议,江南雁面色古怪地打量着他。

    让林羽皱眉不解:看啥呢?我脸上又没灰。

    “林兄你口口声声说不懂朝堂之事,可你出的主意招招老练。”

    江南雁颇为郁闷地叹了口气。

    “明明你年纪比我小,可我这个权贵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在你的面前好像只是一个弟弟。”

    林羽心道:从小到大那么多历史书权谋剧,我也不是白看的!

    “江兄,你还是熬糖水吧。”

    再说下去,他真的会把江南雁当成弟弟使唤。

    告诉了江南雁三人,如何利用煮炭将糖色吸出,通过麻布过滤和水气蒸发,得到白砂糖。

    午饭后。

    林羽便将上午工人们造出的酒曲,排列入房,让它们长出霉点。

    这个过程需要整整一日时间,急不来。

    五粮酒一般采用大曲酿造,可传统大曲耗时长,他便使用了奶奶传授的杂入小曲的法子。

    裹上杂粮和温度控制,加速它生霉发酵。

    原本半个月才能得到的大曲,可压缩至三天内得到。

    与此同时,将最先一批的一千斤五谷杂粮,混搅均匀,上锅开始蒸煮。

    蒸煮必须达到开花的状态才行。

    接着将它们倒在干净的容器里晾晒,冷却到一定温度,再拌入酒曲进行发酵。

    一连三日,林羽都泡在酒坊里,时刻掌握着酒曲和蒸粮的火候,不敢假手于人。

    直到酒曲制作,拌入五种粮食里封存发酵,只等着发酵完成再进行蒸馏,前期没出任何错误。

    他才放下心来。

    “姐夫,今日挑拣完五千斤粮,两万斤粮已经全部拣完了。”

    陈光儿拎着三副新药,身体被门外的夕阳拉得老长。

    趴在房梁上的大咪睁开一只眼,嗅了嗅是熟人接着睡。

    林羽看到他手里的药,这才想到今日是换方的日子,连忙朝外张望。

    “李前辈呢?”

    虽说现在五粮酒还未酿出,但掺了酒曲又发酵了两个时辰,已经能闻到酒香气了。

    尽管不能尝尝鲜,但能让李郎中吃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