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故意走到正在喂猫的杨薇面前,把石灰袋子放到地上。

    亲手从里面抓出一把,混和着草木灰的灰白粉末。

    “小薇,这袋石灰从哪里来的?你怎么没拿去熬糖用掉?”

    “它堆在角落里这些天掉进去不少脏东西,没法用了。”

    为了让林宗叔听到他说的话,林羽故意假装一副杨薇坏他好事的凶狠模样,语气极冲。

    把第一次见到他发火的杨薇吓了一哆嗦,手里的小鱼干扔到地上,怯生生地眨巴着大眼睛。

    二话不说先认错。

    “林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记有这回事啦。”

    杨薇认真想了想,也没想起她何时把这袋石灰堆进厨房里面落灰的。

    林羽见她犯着糊涂认错,强忍着马上道歉的冲动。

    看到抓住关键词的林宗叔,悄悄绕着篱笆往竹屋方向靠近,再次出声。

    “小薇,其他的石灰粉没问题吗?”

    “林哥哥你说过,石灰粉要兑了水往糖浆里面掺,是重中之重,所以在兑每一碗以前,我都亲眼看过的,没有混入别的东西。”

    生怕他不信,杨薇还特意去厨房。

    把专门锁进橱柜里的那只兑水的青白瓷碗拿了出来。

    碗内外洗涮得铮亮,一点油污水渍都没有。

    杨薇小心翼翼地把碗扣在胸前,可怜巴巴的问:“连碗都是我自己清洗的,林哥哥你信我好吗?”

    “好。”

    林羽看了眼躲进草丛里的林宗叔,再三交代。

    “往糖浆里面加入石灰水特别关键,所以我不得不重视,这袋石灰应该是三哥他们建房子剩下的。”

    就在林羽琢磨着,该如何减轻小薇,对于这件事的愧疚感时。

    杨薇叉着腰,嘴上挂着两个酱油瓶,气呼呼地直跺脚。

    “原来是三哥剩的,害我背锅,中午吃饭我要少给他一只鸡腿。”

    林羽张了张嘴还是选择暗中道歉。

    为了家庭和睦,我对不住你了三哥!

    卖完蠢,生怕杨薇再追根究底,去问三哥怎么回事。

    林羽借口要亲自下厨,把杨薇喊去厨房。

    将剩余发挥的空间,全部交到了林宗叔的手上。

    躲在草丛里的林宗叔,此时脸上满是欣喜若狂的狰笑,正用双手捂住嘴,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原来熬制红砂糖的关键是往锅里兑石灰水!

    至于怎么兑,兑多少。

    他完全不用担心因为不知道,而没办法和吴理交差。

    林羽家没有特意去买石灰,想必需要的数量不多。

    “只要知道了配方,剩下的让吴家的厨子去调配就行了。”

    而榨汁打砂这种小事,他看了几日都觉得有人就行,更不需要额外再打探。

    “林羽啊林羽,你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会栽在我的手上,我等着你上断台头,一定会以堂兄弟的身份,替你照顾好家人的。”

    呆在林羽家数日,他才发现林羽娶的两个媳妇,一个赛一个漂亮。

    嫁过人的两个媳妇,当然不能给他当妻子。

    但给他当小妾没有问题。

    “到时候我让吴兄先把她们抓起来,再来一出英雄救美,定能俘获她们的芳心,哈哈。”

    林宗叔不敢笑得太大声。

    等到厨房响起切菜声,他踩着杂草丛,不敢走大路,沿着怪石嶙峋的山路,擦破了脸皮摔破了膝盖,终于抵达家中。

    “爹,快帮我喊辆牛车,我要去城里见吴兄他们!”

    不到半个时辰。

    林宗叔走进无忧酒楼后门。

    又不到一刻钟。

    林宗叔由吴理和吴永亲自目送着,离开无忧酒楼的后门。

    来时兴冲冲,去时喜洋洋。

    手里还拎着一坛五斤装的清酒,以及昨夜贵客们没有吃过几筷子的一桌剩菜。

    把礼物放到牛车上,林宗叔兴高采烈的对着两人挥手。

    “吴兄,等我在家写完了答案再来找你,你们抓紧研究出来真正的配方!”

    “瓜货,这些事能在大庭广众下说?”

    吴永小声嘀咕着,脸上却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朝着林宗叔挥手。

    如果不是留着林宗叔当人证,扳倒林羽,从而让江家丧失对红砂糖的归属权。

    他说什么也要让吴刀,把这个愚蠢的同窗给做掉,扔河里洗洗脑壳。

    “理叔,林宗叔这么小人得志,嘴巴不把门,会不会把我们让他调查配方的事泄露出去?”

    自从刚才盗方计划成功,吴永明白吴理从今往后,成了真正的吴家功臣。

    连称呼都改变了。

    面对这样的变化,吴理腰板比以前都挺直了不少。

    他负手而立,淡定自信。

    “他再愚蠢也不会损害自己的利益,再者,泄露出去又如何?”

    已经明白糖浆熬制成红砂糖关键的吴理,感觉自己已是无人能敌的状态。

    让林羽知道吴家盗了方,再告诉青江酒楼又何妨?

    “我们的人按脚程,七日内必达京城,等到家主收到红砂糖,得知消息,要不了数日,就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拿下皇商之位。”

    两人想到吴家成了皇商,他们的地位水涨船高。

    出门乘坐的马车,都能从两辆变成三辆。

    别说在旌阳这个小地方,哪怕去了郡府也会是达官显贵们的座上宾。

    眼中皆是无比向往。

    “理叔,江家那边怎么样了?”

    “明里调查盗匪的事,暗里装了一万斤糖继续走官道,半个月以后才能走到京城。”

    正好可以给家主设计给江家上套,借重复献红砂糖来打击江家,足以让陛下对愚钝的江家心生不喜。

    此消彼长。

    最终就算江家知道是吴家下的套,木已成舟,也不敢报复已是皇商的吴家,更不会再搭理林羽这颗弃子。

    吴永跟着负手而立,心里舒坦极了。

    “等林宗叔告发林羽盗方的时候,我等着他跪在我脚下,向我求饶讨命!”

    “公子到时可不能心软原谅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放心吧,我让唐县令判他车裂谢罪,不信唐县令不听我的。”

    两人相视一笑,静待美好的未来。

    与此同时,背着木桶跨越蜀道的吴家送糖人,为了赶路,不少人连人带桶坠落悬崖之下,变成一摊深浅不一的红点。

    每次有人坠落悬崖,他们都不免看向横亘在山涧间的皇家索道。

    看着身轻如燕般安全滑过索道的皇家信差,羡慕不已。

    “假如我们身上能减轻些重量坐在索道的铁车里,也不必冒死走这吃人的栈道,从旌阳到京城,再骑匹千里马,三日必达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