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是赵承业的声音,林羽右手揉着脑门,右手挑开窗帘笑着打招呼。

    “赵兄,啥子事找我?”

    按日子来算,京城那边还不到动手的时间。

    吴家不报官的话,衙役找他能有何事?

    赵承业见林羽磕青了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将后背上背的一个包袱,递进窗口。

    “林兄弟,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啊???

    赵承业见他果然没想起来,只得解释。

    “上次给你量地,因为盗匪结案,还有查找长乐郡主丢失的吴伶醉耽误了,这不,前日量完,昨日画完了图,县令大人差我把地图给你送来。”

    “有劳有劳。”

    林羽连声道谢,从怀里掏出两张十两的银票,递给赵承业。

    称兄道弟的关系,自然不必掏铜钱给茶水费喝。

    可丈量田地,加紧绘图的人,不光是赵承业。

    “麻烦赵兄请各位衙差大哥还有主簿大人们喝个茶。”

    “放心吧,县令大人看得林兄弟,这茶喝不喝都是一样的。”

    嘴上这么说着,赵承业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接过两张银票。

    扫了一眼面额后,脸上的笑意更浓。

    谁都愿意跟大方的人打交道,特别是像林羽这样,越来越有钱,还能对一个小衙役称兄道弟的耿直人。

    赵承业眼珠一转,夹紧马腹挪到窗前,小声提醒。

    “林兄弟,我多句嘴和你说件事,无忧酒楼的掌柜吴理,昨晚请主簿大人吃顿大餐,主簿大人当晚纳了两房小妾。”

    这段时间赵承业在石林村附近当差。

    可没少听说林羽的八卦消息。

    林羽为了朋友,当众挑衅吴家要酿酒的事,赵承业也有所耳闻。

    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对林羽有没有用,但赵承业想到就说了。

    “我与吴家有过节,就算这事不是冲我来的,也多谢赵兄相告。”

    林羽抱拳一拜,郑重道谢。

    倒叫赵承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调侃道:“口头道谢我不接受,我听说你要酿比吴伶醉还好的酒,我还等着喝呢。”

    “出酒那日,一定给赵兄留一坛。”

    林羽目送赵承业打马离开,眼中笑意消失,蒙上一层冰寒。

    吴家已经暗中在为后续颠倒黑白,窃取红砂糖方子的事做准备了!

    “他们可真是心急。”

    看来吴理他们是打算,与吴家在京城和江家争夺皇商同一时间动手。

    哪怕两地相隔千里之遥,飞鸽传信也要三日,吴家为求稳妥,丝毫不给江家任何一方获知消息的机会。

    想打江家一个措手不及。

    “挺好的,也省得江兄提心吊胆,担心吴家哪一边先动手,在糖方上面留下隐患。”

    拿到了荒地的手绘地图,林羽先乘车,按照地图上能走的路线,绕路先把张家寨附近的山地看了一遍。

    一万亩郁郁葱葱的山林,从现在起全部是自己的家业。

    生来从骨子里就对土地抱有近乎执念的林羽,在拥有了这片亲手打拼来的家业时。

    终于有了彻底融入大常,从此扎根生长的感觉。

    “这里、那里、还有那条河,我的我的都是我家的!”

    林羽愉快的笑声在林间回荡着。

    坐在旁边护卫的林大力,同样眉开眼笑。

    主人坐拥上万亩田地,一亩地收一斤粮食,都够养活他的了。

    我终于不用再跟着主人挨饿了。

    “等把河地这片杂草除了,就种甘蔗苗。”

    “还有这片……这片也是。”

    林大力听着主人的安排,突然感觉自己高兴得有些早。

    绕行了两刻钟,由于惦记着媳妇的病,林羽简单看了一下两个村子中间的那些荒山。

    至于靠近东南角方向,挨着东湖湾的那片荒地,他打算交给林诚帮忙去看看。

    他曾说过不会再去东湖湾,同样的,对于东湖湾的荒地,暂时也没有安排。

    回到家正好赶上饭点。

    结果李苍术平时骑的毛驴,已经拴在了停马桩上。

    “娇娘,李前辈来了?”

    林羽见陈娇娘应了一声,急忙朝着四处张望,人呢?

    这时,陈光儿急匆匆地跑过来。

    “姐夫,李郎中进了院子要去酒坊,被石三哥拦在门外了。”

    三哥干得漂亮。

    外人进入酒坊是他严令禁止的,除了个别信得过的同村工人,平时酒坊连工人家里人来送饭,都只能拒之门外。

    尽管那些重要环节,比如配粮、调温、掺曲的手法,林羽从不假手于人。

    这些规矩对于小作坊来讲,有些麻烦。

    但等到他酿的酒扬名以后酒坊必定扩大,无规矩不成方圆,特别是这些刚开始跟着他干的工人们。

    一开始立不住规矩,再往后让新工人遵守只会更难。

    林羽急忙小跑到酒坊门口,只见李前辈背着药箱踮着脚,越过三哥拦着的胳膊,闭着眼吸吮着空中似有若无的酒香。

    “前辈,你这是刚来家里,就跑过来了?”

    不愧是当郎中的人,鼻子真够灵的。

    李苍术见林羽终于回来了,急忙指着酒坊里面追问。

    “羽娃子,这里面放的是你酿的酒?你用什么粮食酿的酒,明明是酒香,可我第一次闻到这种绵长的浓香,还没喝头就有些晕乎。”

    “可能是前辈你顶着大太阳骑驴,晒晕的。”

    林羽的调侃,换来李苍术的一记白眼。

    他伸手解下腰间空了的酒葫芦,扔到林羽的怀里。

    “你还欠我一壶酒,既然家里藏着有美酒,正好今日中午在你家吃饭,快去装一壶来。”

    好酒养出来的酒壶,就像好茶喂出来的茶壶一样珍贵。

    基本是没有好酒更迭,是不会轻易换酒装的。

    可见,这是李前辈已经认同他酿的酒,至少可以代替吴伶醉。

    林羽手忙脚乱地接住酒壶,赶紧还了回去,惹来李苍术直瞪眼:不给装?

    “首先,我欠前辈的是一坛,其次,这酒还没发酵透彻,离出酒快则十日,短则半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吧。

    李苍术一下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脑袋耷拉着,不言不语。

    倒有种林羽在欺负老人家的既视感。

    莫得办法。

    林羽只能先领着李前辈,去酒坊里转了转,让他亲眼确认,粮食还在发酵中,根本没有出酒。

    “你用五种粮食酿的酒?”

    李苍术终于知道为何第一次闻到这样的酒香。

    因为整个大常的酿酒业,没有一家会如此酿酒。

    一种粮食的酒,配方好掌控。

    两种粮食的酒,多试几年也能成功。

    五种粮食的酒,光是配比试酿,都不知道浪费多少粮食和时间。

    “羽娃子,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想不到还有这种酿酒的法子。”

    “如今前辈亲眼见到了,可以安心等出酒了吗?”

    此话一出。

    李苍术再次把酒壶递了过来。

    “我要喝第一壶!”

    面对媳妇半路出家的师父,还是救了小舅子性命的人,林羽能怎么办。

    给他喝呗。

    “羽娃子,我看你第一批酒产出不高,给我预留一百斤,我要送给几个老友,让他们尝尝新鲜。”

    “产出九千斤,给李前辈预留一百斤自然不成问题。”

    林羽原本就打算给李前辈装个百斤一坛装的。

    见他这么痛快,李苍术试探着问:“一斤多少钱,定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