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跟着开国建功的人能分封爵位,普通人还有希望获得爵位吗?”

    “比如我想买一个最次等的男爵要花多少银子?”

    第一个问题只是让江南雁呛了一口水。

    第二个问题直接让江南雁捂住了林羽的嘴。

    “唔?”

    有话好好说,怎么动起手来了?

    他以前看小说,经常听人提及买爵位的事,大常没有这种暗箱操作吗?

    “我的亲兄弟诶,你现在好歹是有头有脸的剑南道第一大诗人,再放荡不羁也要有个底线,朝廷之事不妄议,懂了吗?”

    林羽点了点头,但在江南雁缩回手以后。

    还是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问题重新提了一遍。

    江南雁算是看出来了,林兄嘴上说着不想考取功名,合着只是不想吃科举的苦。

    但功名利禄这些身外之物,林兄是一个也不想落。

    他只能向前探着身体,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回答。

    “上头祖辈的爵位就是买的,因此扎下了根基,因为爵位除了封功还在割地,哪怕最高等的国公,只能在京郊占地千亩,但那可是寸土寸金的京城,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无论哪位统治者之争。

    争的绝对不是短暂的名和利,权财色,而是土地。

    只要人还食五谷杂粮,最终的归宿都是流向孕育生命的土地掌控权。

    由于原主在刚建立大常朝时就傻了,对大常的权力结构不甚了解。

    往后随着他身价水涨船高,光是一介布衣根本守不住这片家业,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让江南雁狠狠地给他补了一节私教课。

    了解了朝廷上能够在陛下心里有地位有重量的各大世家结构,以及因大常建朝,依靠的就是民兵起义。

    所以严控爵位代代传承,以免掌握实权又掌握财富的侯爵,利用圈地养民,成为推翻大常的新皇。

    “别看江家酒楼多,田地在各地不超过万亩,我买地要不是为了建作坊,我都不敢买。”

    虽说江家有位国公,但并不是官宦世家。

    在朝廷里算是新贵却达不到陛下忌惮的地步。

    否则这次江吴两家之争,皇商也不会轻轻松松落到江家头上。

    “明白了,看来这爵位想靠买是买不到的,要靠实打实的功劳才行。”

    对于林羽的总结性发言,江南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但他没有说的是。

    除了实打实的功劳,还需要朝廷里的那帮子朝臣还有上头那位,认可这份功劳。

    寻常人立下功劳,光是层层上报给朝廷,最后接受奖赏的可不是那匹千里马,而是各层官员的伯乐。

    世道如此,亘古难移。

    “林兄,你是想买个爵位保证家业代代相传?”

    “嗯。”

    “国事已定,立下战功的机会少了,我觉得你还是考科举比较容易。”

    有酿酒坊和万亩田,再加上他的支持。

    在旌阳到益州再到整个剑南道,考上举人这一路,绝对没有人再像以前县考童生一样,敢给林兄下绊子夺名次了。

    “我知道买爵位不现实,但让我考科举更不现实,还不如让光儿努力呢。”

    “也行,反正他现在户籍在你家,虽是你的妻弟,但也是一家人。”

    一旦有了官身,福及全家,祸及全家,可谓是荣辱与共。

    江南雁也不想让林羽一根蜡烛两头烧,忙着经商还要忙科举,万一英年早逝他可怎么办呐。

    “爵位的事暂时不考虑,走吧,请你吃火锅。”

    “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我喝了一壶茶,就是等着蹭饭呢。”

    火锅的吃法古来有之。

    只是底料不同。

    整个大常只有林羽能炒出来让人流口水的辣锅。

    江南雁站在灶台边上磕着瓜子,闻着空气里野茱萸混着葱姜的香气,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林兄,买酒送火锅底料不?”

    “算盘打到我家厨房里来了,一会儿煮汤的时候,我给你把配方写出来让你带走。”

    “还是林兄大方。”

    大方确实是大方。

    但也提醒了他可以开发配着火锅烧烤喝的新款酒水。

    只是夏初果实刚开花,还不到时候。

    写配方的时候,林羽被外面的落日晃了一眼,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坏了!我忘记给小姨子送诗帖了!”

    反正锅里的汤有江兄帮忙盯着,他马上又铺了几张宣纸。

    把他记起来的问世的诗篇,全部写在了上面。

    当然了,给长乐郡主和江兄专门写的那些,不在此列。

    写完后吹干墨卷起来用布包裹好,又打了一壶酒,差人送去东湖湾陈家。

    ……

    东湖湾,陈家。

    陈蓁蓁坐在可以看到村口情况的亭子里,时不时地向西张望。

    眼见夕阳落入地平线,去石林村挑拣粮食的妇人孩童们,开开心心地拎着路上挖的野菜回家,说要炒个火葱肉片。

    她期待了整整两天一夜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看来姐夫一定是因为事情太忙,忘记给我写诗帖了。”

    “我早就说啦,你要是着急可以派人去催催林公子,你偏不听,非得在这里等着他不可。”

    在旁边敲算盘练手速的陈灼灼停了下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陈蓁蓁抿紧了唇,欲言又止。

    她倒是想催,可她不敢。

    既怕姐夫嫌她麻烦,又怕打扰到姐夫做正事。

    她要是有姐姐一样勇往直前的勇气就好了。

    “距离天黑还得半个多时辰呢,我差人去问问林公子。”

    做事从不缺乏勇气的陈灼灼,遇事不决直接莽。

    这次陈蓁蓁赶在她行动之前把人拦了下来。

    “算了吧,反正姐夫答应了的,他应该是太忙忘记了这件事,姐姐你去说的话,倒显得你事多了。”

    “是吗?”

    陈灼灼觉得是蓁蓁想太多了。

    不就是一本诗帖嘛,一家人还搞得这么客气疏离。

    她眼珠一转,笑嘻嘻地抽出自己的小手,眼见蓁蓁又要抓她,赶紧解释。

    “我保证我不去说。”

    “那就……”

    “我只会让下人传话,啦啦啦。”

    得逞的陈灼灼扮了个鬼脸,拔腿就跑。

    论行动力,陈蓁蓁自然是不如她的。

    眼见姐姐跑没了影,她认命地叹了口气,紧张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姐夫不会是因为心里只有姐姐没有我,所以根本不记得答应我的事了吧?”